她一路送出府,乘上马车回家去了。
章家大房二房没有分家,因此章怀璧虽然是二房所出,还能对外勉勉强强自称一句尚书府小姐。她先去拜会了大房伯母,即刑部尚书章其言夫人。
大夫人态度十分和蔼,留章怀璧喝了茶,问她在宫中过的怎么样,末了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孩子,既然郡主给你放了一天假,今日你先在伯母这边玩。”
章怀璧一愣,旋即察觉到大夫人话中有话,瞪大双眼:“伯母,我爹娘有什么不妥吗?”
大夫人道:“并非如此,只是你娘正在西府那边接待安平侯夫人,你现在过去难免尴尬。”
章家分为东西两府,东边归大房,西边归二房。
章怀璧更加发怔:“母亲不是已经和安平侯夫人谈过了吗?”
她脸色倏然白了。
大夫人见她误会,连忙安慰道:“好孩子,你母亲最疼你,早跟安平侯府说过要了结这桩事,但安平侯府不舍得,还想争取一下,昨日安平侯夫人在慈宁宫见了你,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今日又上门来了,你放心,要是原来也就罢了,现在谁不知道安平侯世子是个什么德行,你母亲怎么可能让你往那火坑里跳。”
男子养外室不算大问题,顶多被说一声风流,不过养十几个外室显然超过了京中贵胄的宽容程度。安平侯世子如今顶着个贪花好色的名声,很难再娶到官宦之家的姑娘了。
章怀璧松了口气。
安平侯夫人果然铩羽而归。
她的母家门第虽然不显,却也是家中精心教养的闺秀。然而嫁到梁家之后,安平侯夫人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火坑,从来没有顺心过。
丈夫贪花好色,偏偏又是家中独苗,父母长姐众星捧月着将他养大,婚前尚且还能装出个人样来,婚后本性暴露,迅速用莺莺燕燕塞满了侯府后院。
安平侯夫人对着丈夫无计可施,府中侍妾也不拿她当回事,儿子梁善刚生下来就被婆母抱走,成了婆母的掌上明珠,打不得骂不得,硬生生养成了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有过之无不及的纨绔——安平侯婚前还会装一装,梁善则是装都不装了。女儿梁慧倒是温柔听话,可温柔的过了头就是软弱。
她坐在马车里,想起自己悲苦的半生、好色的丈夫、不省心的儿子、柔弱的女儿,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梁善梁慧前来迎接母亲,见母亲满脸泪水,大吃一惊,以为母亲在章家受了羞辱。
梁善当即就要前去寻衅。
“回来!”安平侯夫人厉声把他叫回来,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梁善,让我受辱的不是别人,不是章家,恰恰就是你!你如果还有半点良心,不想活生生气死你的母亲,现在就给我滚回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她一个耳光把满脸不服气的儿子打了回来,转过头看着女儿,只剩下叹息。
“慧娘你脾性太软。”她长长叹了口气,“要是你兄长的暴脾气分给你一点,你的好性子分给他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过完了母妃的冥诞,二十七那日,明湘派车去章家接上章怀璧,再次入宫。
由于今年与往年不同,大年初一禫祭先帝,晚间宫中设宴赐宴宗亲、朝臣、内外命妇,除夕的夜宴便取消了。而大年初一夜间宫宴的安排,明湘参照旧例,在除夕宫宴的基础上加以修改,揉出了一套流程来。
琳琅带着章怀璧,和六尚局女官共同将宫宴安排从头到尾核对数遍,确定了一切无误,再回禀明湘。
明湘正在陪皇帝喝茶。
此时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往年这时,皇帝应该在宫中行祭礼。然而由于大年初一禫祭先帝的缘故,今年许多礼义有了变化,礼部尚书忙得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
桓悦丝毫不关心礼部尚书的头发,他捧着一杯君山银针和明湘聊天,聊着聊着突然提起:“这几日风曲没来回话。”
明湘心里一跳,若无其事含糊过去,见桓悦并未追问,更没有突发奇想叫风曲入宫回话,暗自松了口气。
风曲传了消息回来,他已经将私印带到了清酌那里,正准备先行归来,一来一回最快也要除夕夜才能回京。假如桓悦非要召见风曲,她还真不好糊弄。
桓悦根本没有察觉到皇姐跌宕起伏的心理,他是临时从文德殿逃出来躲清闲的。京中各部院衙门二十七就封笔放假,唯有礼部还在忙碌,时时入宫禀奏,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桓悦拉锯一上午,闹得桓悦烦不胜烦。
好景不长,桓悦的一盏君山银针还没喝完,太后宫里的女官前来请皇帝移步慈宁宫。
虽然郑王和桓悦已经默契地联手,否定了太后对朝政指手画脚的权力。但大年初一的典礼还少不了太后出面,桓悦认为,以太后浅薄的见识和心地,假如不暂且顺着她,她是真有可能在禫祭先帝时出岔子的。
要是禫祭到一半,太后突然想起自己满腹委屈,当着满朝宗亲朝臣开始哭太庙……皇家的脸面就丢尽了。
虽说愤怒的宗室事后肯定不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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