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九听出些不对,虽然不知所以,面色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期间皇上和郡主似有要事商议,把我们都遣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才叫人进来——干爹,怎么了?”
“半个时辰?”喻和惊声。
喻九不明所以地点头。
完了。喻和心想,半个时辰,想做什么都能做完,怪不得湘平郡主提起皇上忽然恼了。
喻和公公正在杞人忧天地发愁,想到郡主一旦真恼了皇上,那皇上的心情必然也跟着不好,到时候他们这些近身侍奉的太监可就惨了……
喻和的心情正大起大落愁云惨雾之际,只听皇上扬声吩咐要茶,顿时什么都顾不上想了,连忙接过小内侍手中的茶盘前去奉茶。
喻和低眉顺眼将茶奉上去,只见桓悦一手提着朱笔批阅奏折,心思却似乎并没有尽数放在奏折上,不知想着什么,眉眼依然带笑,心情仿佛很是不错。
“……”喻和端着茶盘无声地后撤两步,想想自己刚才的杞人忧天,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燕和楼二楼的包间中,明湘与宁斐相对而坐。
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银铃一般清脆响亮。
宁斐轻咳一声,抬手敲敲墙壁:“宁舒。”
隔壁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消失。宁斐转向明湘,歉意地笑笑:“宁舒她心性不定,没什么规矩。”
“很可爱。”明湘称赞,“天真烂漫,一派自然,我很欣赏这样的姑娘。”
宁斐失笑,大摇其头:“单单郡主你欣赏,没什么用。”
明湘也笑了起来:“宁舒议亲还没有进展吗?”
“是啊。”宁斐叹了口气,“这丫头半点心思也没有,只知道吃和玩,前天我母亲试探着问她‘赴了这么多场宴,有没有结识些人’,她张口就来‘我和怀璧姐姐很聊得来,想找她出来玩’——我母亲差点气个倒仰。”
明湘安慰道:“宁舒年纪还小,京城中不乏十七岁才议亲的贵女,再拖两年也拖得起——倒是你,听闻皇上要给你赐婚?”
宁斐举着茶盏,手在空中顿住,惊愕地看向她:“你现在才知道?”
明湘:“……”
她在心里把桓悦骂了一百遍,慢吞吞解释:“前些日子成国公府出了事,鸾仪卫一直忙碌,我无暇过问其他事务。”
“是我的不是。”宁斐笑道,“我以为皇上必然要告诉你,就没特意和你提起。”
宁斐一提皇上,明湘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右肩锁骨下的那部分。
大晋民风较之南朝开放,贵族女子夏衫轻薄显眼,然而明湘因为右肩那朵血红的睡莲,夏日也从来不敢穿过分轻薄的衣裳。
昨晚桓悦在她右肩下睡莲的位置咬了一口,在那朵未曾显形的睡莲之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咬痕,尽管桓悦没敢用力,那个咬痕现在已经消失,但明湘仍然感觉肩头残留着温热湿润的触感。
她的内心风云变幻,面上却丝毫不显。
“说到成国公府的事。”宁斐关心地问,“成国公府七少爷,真的和南朝有关?”
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桓悦的意思是成国公府破财消灾,把事情压下去。而成国公府也知道轻重缓急,硬是凑出了一笔足以让成国公府伤筋动骨的银子,一半上交国库,一半没入皇帝私库。桓悦也果然如他所言,将这件事尽量不轻不重地揭了过去。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皇帝默许成国公府掩饰,但此事涉及京中众多官宦女眷,只要有心打听,总能多多少少捕风捉影听到点消息。
宁舒当初差点成了嫌疑人,宁斐自然也是详细打探过的。话赶话说到这里,免不得便要多问一句,毕竟此案归属鸾仪卫,而鸾仪卫由湘平郡主直接管辖,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明湘颔首:“是。”
宁斐沉思片刻:“如今看来,应该不会再追究成国公府了吧。”
明湘敏锐地听出了话外之意:“怎么,赵夫人奉圣命千挑万选,给你挑中了成国公府的姑娘?”
她颇为稀奇,毕竟据明湘所知,成国公府适龄又与宁斐身份相配的只有那位千娇万宠的朱三小姐朱华,而成国公府送女入宫的心情是如此迫切,迫切到数月间办了四场宴会,恨不得全方位展示朱三小姐的美貌才德。
难道成国公因为这次花宴惹出的祸端,大彻大悟决定脚踏实地了?
宁斐一口否决了明湘的猜测:“是成国公想为四房的嫡长子求娶宁舒。”
成国公府四房老爷虽然是老成国公妾室所出,然而自幼由老夫人养在膝下,情分极深,与成国公亲如同胞兄弟。四房嫡长子走得是科举入仕的路,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举人名头,听说学问名声都很不错,考进士并不困难,再加上背后有成国公府,将来前途定然不错。
明湘思忖片刻:“你准备答应?建议不要。”
宁斐似有所觉,瞥了明湘一眼,见她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无辜,失笑:“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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