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加把火吧。”段嘉诩声音轻柔。“我马上修书一封回颍川。”陈管事要走,段嘉诩却叫住了他。“等等,我们不作银钱上的调度。”夕阳余晖从外头透入,段嘉诩脸上笑眯眯的,声却凉薄得很。“一把火烧了那新肉铺,就在今夜。”生意被抢,店铺被烧,他就不信背后的人还能按耐得住。“这……”陈管事迟疑了,“放火烧店过于阴损,恐伤及小公子福泽……”“伤及福泽?”段嘉诩勾唇似笑似叹,“我已是不得好死之人,又怎敢妄求福寿绵长?”“小公子……”陈管事看向段嘉诩的目光颇为担忧。从前的小公子病弱少言看着不好亲近,现在的小公子对谁都笑眯眯的看着十分友善,他却觉得更难亲近了。夕阳已落,屋内开始泛起冷意,段嘉诩拢了拢身上衣衫转身向外。“此事若有新进展便差人去山上稷下学宫知会我一声。”段嘉诩已跨出门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许家老夫人现在在哪?”段嘉诩突来的问题问得陈管事懵了一下,幸好这同行的消息他寻常都偶有打听。“听说上山礼佛去了。”“寻个人上去请老夫人下山,就说西域那新来了一批香料,我们想找个德高望重之人试用,思来想去觉得老夫人最为合适。”“是,我现在便差人去请。”陈管事虽不懂段嘉诩为何要请老夫人下山,但他下意识觉得,段嘉诩的吩咐他照着办总不会错。段嘉诩抄小道回的稷下学宫,闻着饭菜香摸到了自家小院。稷下学宫并非所有学子都住在学宫内。像许知意和周不疑这种土生土长的京中人士,以及那些在京中置办了大宅的权贵富商子弟,自是住自家屋宅,仆从美婢伺候。像段嘉诩和朱谨这种外来的,及那些学富五车的寒门贵子,则住学院里头,或吃学宫内的大锅饭,或自个开小灶。院外段嘉诩瞧见了在里头做饭的林祁。“林林。”段嘉诩笑眯眯的朝林祁挥手。面对段嘉诩的热情林祁相当冷淡:“过来把菜摘了。”“哦。”段嘉诩应了一声,推门走进去,接过林祁手里的编织竹篮。林祁在一旁生火,烟气从灶台逸出飘进段嘉诩鼻子里,段嘉诩难受地咳了起来。“咳咳咳。”段嘉诩闷咳几声,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他要倒出里面的药丸,却不小心将整个瓶子掉在了地上。段嘉诩还没来得及弯腰去捡,一只手已将瓷瓶握在手中。
“去旁边坐着。”段嘉诩怀里的编织竹篮被拽了出来,林祁面上冷冰冰,手上拉扯段嘉诩的动作也毫不含糊。他拉着段嘉诩大步走向十步开外的石桌:“你这身子骨不想法子治一下吗?真要出了事你的知意哥哥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林祁步伐很大,段嘉诩有些跟不上,只能伸手去拽他衣袖。“林林,你怎么跟朱谨那幼稚鬼一样……”段嘉诩话还没说完林祁又是一记冷哼。“哼。”“我也喊你哥行了吧?林祁哥哥?”段嘉诩最后那两个字叫得促狭,林祁似被灼烫到般猛地松开了他的胳膊。门外有脚步声接近,朱谨的声音随之而来。“小嘉诩你喊谁哥呢?”朱谨推门而入,院内仅段嘉诩和林祁两人。“你方才喊的不会是你家女婢吧?”朱谨疑惑地抓了抓后脑勺。率先反应过来的林祁冷声反驳:“世子殿下怕是糊涂了吧,竟那样喊我这女婢。”段嘉诩笑眯眯地不说话。林祁瞧着他那欠揍模样,从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直接喂入他口中:“世子殿下这药不能停啊。”林祁动作粗鲁,段嘉诩被他弄的氤氲了眼眸。 段嘉诩破阵“林林……”段嘉诩哑着声音控诉。心底涌上一股无法名状的渴求,被段嘉诩薄唇触碰过掌心轻微发烫,林祁眸色幽暗,握着拳头别过了脸。“我去做饭。”从外头回来的朱谨说起了在许府的事。“我爬墙进去那会许知意正被他老子罚跪,瞧见我他还在那吹牛,说自己好得很,那档子事再来一遍他也扛的住,他还跑去厨房给我拿点心。”“后来他被他老子追着满院子揍,幸好许老太太从山上礼佛回来了,心肝宝贝地护着,不然啊……”朱谨摇了摇头。“我们明日怕是瞧不见他来学堂了。”第二日段嘉诩确实还在学堂看到了许知意,只是这许知意走起路来确实与之前有些不同。今日上的是务农课,教授这门学科的夫子叫南宫煜,精通培育植株与炼制药物。南宫煜有片育有奇花异草的药田百草园,寻常南宫煜会在园中教授课业,今日却临时改了授课地点。这不同寻常自然引起了学子们的议论。“听说昨日南宫夫子的百草园又失窃了。”“这半年多来都失窃六回了吧?”“听说这回展夫子为南宫夫子布了个法阵,将那偷药贼捉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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