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更换铜管的时候,户部都会采买一批新铜管,工部的人将地挖开晾上几日,再原封不动地将土填回去,最后将那批新铜管转手,置换银两。我们便是最后收铜管的商家。”林祁不让开窗,段嘉诩只好起身下榻。“新商铺刚从我们手上抢下那批工料就出了事,它也真是够倒霉的。陈叔可知那新商铺什么来头?”段嘉诩一问,陈管事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我们的人瞧见过那家新店铺的伙计,正是先前在肉铺砍肉那小厮。”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段嘉诩眉目一敛。“工料出了问题势必会牵扯出工部相关人员,钟家商行若要明哲保身必得上下打点。陈叔,将慈善堂盈利的银钱调出来,若是不够我再想法子。”段嘉诩已给出了解决法子,陈管事却并未离开。“小公子,打点一事我已差人去办,凭慈善堂的收益,这本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您与家主有约,一个月内关停慈善堂,现下约定时间将至,这可如何是好?”陈管事问段嘉诩要不要关停慈善堂一事,段嘉诩思忖片刻却是不答反问。“舅舅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会参与进铜管买卖之事中?”“生意人哪有不做买卖的道理。”一道声音自外头传来,钟子洛推门而入。“那些铜管上又不会刻上来路不正几个大字,商铺总不能拒收所有铜管吧。就算商铺拒收了铜管,其他工料呢?总不能所有与工部有关的物料都禁止流通吧。”除钟子洛外,朱谨也跟在后头走了进来。“怎么都扎堆在这,小嘉诩你屋里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摆放睡榻的里屋不大,钟子洛同朱谨这一前一后走进来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林林你备些茶点带大家出去坐坐,我换身衣服。”林祁点头,给段嘉诩系好狐裘系带,带几人向外走。朱谨同钟子洛先出去,陈管事跟在后头停滞了一下脚步。“小公子,有句话我还是想为家主争上一争。”“买卖工料本就并非我们钟家商行的营生,如此大的肥肉我们不接有的是人接,初时几家商铺为这生意私下暗斗耍尽手段,最后是家主出面揽下这事才稳住了整个市场。”陈管事怕损坏钟家主在段嘉诩心目中的形象尽力解释,段嘉诩知晓他的心思眯眼笑了起来。商人顺应市场能左右的亦仅是市场,买卖工部工料一事,出问题的并非是这市场或买卖本身,而是工部内部。……段嘉诩换好衣服出来林祁正好沏茶去了。朱谨张大嘴巴干掉自己盘子里最后一块茶点。
见朱谨咽下嘴巴里的茶点还要伸手去摸钟子洛的,段嘉诩随手抄起一个茶盖朝他砸了过去。虽是段嘉诩先出的手,朱谨的反应却是极快。他笑嘻嘻地避开茶盖,反握住段嘉诩的手。“小嘉诩当心些,这茶盖碎了割到你手,哥哥我是会心疼的。”朱谨调侃的话颇为暧昧,钟子洛瞧得目瞪口呆。“嘉诩表弟你这朋友莫不是喜欢男子吧?”见钟子洛被吓到段嘉诩有些忍俊不禁:“这是南越世子朱谨,他说话一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子洛表兄不用太过在意。”“小嘉诩表兄?”朱谨挑眉主动将茶点还了回去,“你是他哥,我也是他哥,既然我俩身份一样这茶点就不抢你的了。”钟子洛接过茶点,牵了牵嘴角,笑得颇为无奈:“那就多谢朱谨世子了。”“你们怎么一大早的就扎堆在这?是要去踏青吗?”朱谨问起他们一大早出现在这的原因,陈管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向段嘉诩讨到一个决定。“小公子,打点所需银钱要如何筹措?是继续从慈善堂支取还是另外想法子?”“表兄怎么看?”段嘉诩侧头询问钟子洛。面对询问钟子洛笑着摇头。“父亲对嘉诩表弟可比对我信任得多,我今日来是听闻工料出事,想起嘉诩表弟曾说有人在暗处对付钟家一事。”“嘉诩表弟,这次抢了工部流出工料的商铺,是否就是上次同你们打价格战的商铺?”段嘉诩点头:“幕后东家应当是同一个人。”“连店铺伙计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一说起这个陈管事就好生气,“那股骚味隔三条街都不会认错。”“那人抢了工料就出事,我看他倒是挺倒霉的。嘉诩表弟,我看这事你可以好好利用一番。”钟子洛注视段嘉诩,脸上笑意温润,眼神却相当认真。“我一直不赞同关闭慈善堂,你何不利用这事将慈善堂开下去,若父亲怪罪你也是迫不得已啊。”林祁沏茶回来便见到段嘉诩跟钟子洛在两两对视。虽说这钟子洛是段嘉诩表兄,但林祁看在眼中仍是觉得极是扎眼。林祁撞了下段嘉诩肩膀,黑着脸将茶盘放在钟子洛手边的茶桌上。段嘉诩被林祁撞的摇晃了一下。“林林?”段嘉诩颇为疑惑地抬眼。林祁瞟了段嘉诩一眼,将脸侧向钟子洛。“钟少爷既如此支持慈善堂发展,何不自己去钟家主面前请罪揽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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