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头脑昏胀,他似乎看见那几个阔少在他面前笑的天昏地暗。在强大的精神力下,北逸的意识慢慢清明了起来,他瞪着刘文正等人,在心里念了几百次这几人的名字,若他能活着出入,定手刃这几个渣滓。“你看你看,那小子是不是快不行了?”“那不是还有气吗?”“在等一炷香的时间,今天不死也得死。”年幼的北逸意志力极度顽强,他不想就这样死了,他还想见一面阿娘。当他苏醒时,年前的一堆人已经离去,蚂蝗附在他皮肤上甚至爬到了脸上,北逸费力挣脱了麻绳的束缚向岸边游了过去,瘦弱的他刚好可以从牢笼的缝隙中钻出。他跑得飞快,脚上的鞋子跑掉了,脚底也被石块磨破,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直奔跑。突然一双手拉住了他,是阿娘院子里的婢女。“小公子,到这里面来,别出声。”婢女掀开木棺的盖子。北逸昏昏沉沉地扒着边沿一下钻了进去。当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躺着的人是阿娘,阿娘浑身冰冷,穿着一身素雅的衣服。“阿娘~阿娘,你怎么了?”这时北逸才反应过来,这狭小的空间是棺材内部,他到底昏迷了几日也记不清了,醒了便没了阿娘。外面一些人在啼哭,北逸听着烦躁,他小小的手紧紧抱着自己的阿娘:“阿娘,醒醒,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阿娘,你不要孩儿了吗?”“阿娘,你醒醒啊。”北逸晃动着女子僵硬的身躯,逼仄的木棺里仅有一个缝隙能够流通新鲜空气。婢女从缝隙中递给北逸一些吃食:“小公子,你在里面呆几天,等夫人下葬时我带你逃出来。”“谢谢。”北逸接过吃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到阿娘下殡前一晚,大夫人来到了大堂,站在木棺前。“一介青楼女子还妄想生个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是不是还想生出个儿子日后来争夺文正的地?呵,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淹死的感觉如何?这样死了也好,腹中的胎儿也能在阴间与你相聚,哈哈哈,你就是该死。”“贱人,该死。”“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在这府中整日使些狐媚手段勾引老爷,我怎能放过你呢?只能使点手段就叫你一尸两命,哈哈,老爷还查不到是我做的手脚。”“你只是失足落水,一尸两命,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哦。哈哈哈,咯咯咯,来世可要记得从良哦。”北逸死死咬着唇角,待他离开这里,待他成长起来,终有一日他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抬棺的队伍渐行渐远,北逸躺在棺木中心如死灰,阿娘的尸体已经发出了腐烂的气息,他嗅着并不觉恶心,因为这是阿娘,是给予他生命的阿娘。到了一片树林中,待挖好坟地,婢女将抬棺的几人支开,随即掀开棺盖。“小公子,这里有些银钱,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北逸接过银钱和一些吃食,对着婢女鞠了几躬后飞快跑走。他没有了家,不知去往何处,只得在街市乞讨,有一次一群叫花子将他打了一顿赶了出去,最后一位老的叫花子在一个雨夜将昏迷的北逸捡回破旧的寺庙里。老叫花子待他很好,可一个月后老叫花子被人打死在酒楼门前。北逸去捡尸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旁指指点点,说他偷东西,活该被打死。北逸用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裹住老叫花子的尸体,随后用麻绳拉着草席一直往坟地走,他瘦小的身躯一路拖着尸身前行,掌心被麻绳磨烂出血。他奋力地向着坟地而行,眼中蓄着厌世与不甘的泪水。将老叫花子掩埋之后,北逸特地去买了一瓶酒倒在了坟前:“来生别再乞讨了,做个富家子弟吧,衣食无忧,再也不用风餐露宿。您说要我走出这方土地,要我长成参天大树,要我日后飞黄腾达之日来给你送坛好酒,这酒您先凑合喝着,来七我将最好的酒带给你。”离开坟地后,走了二里路北逸晕晕乎乎一下摔倒在地,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在呼唤他。醒来时身边坐着一位青衣黑发之人,他长得好像天上的仙人,头戴一枚木簪。“醒了?”“仙人哥哥,我是死了吗?”“没死,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北逸眉头猛地一缩:“家?我没有家。”“日后你拜我为师,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后来他一路跟随萧林来到了鹰坛峰,在这里拜师学艺,成为萧林的左膀右臂。萧林待他极好,二人渐渐生出了暧昧的情愫。他隐忍了多年,终于在一个夜晚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萧林竟也心悦于他。可后来,修仙界大变,各大门派战争不断、毒人盛行、魔气现世、生灵涂炭、横尸遍野。一时间人心惶惶。而萧林原本是望崖巅享誉盛名的仙尊,一夕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那些人废了他的功法挖了他的内元,甚至要凌迟处死。最后寒梓瑜一剑将其击杀。北逸愣住,他错愕地看着萧林倒地:“师尊,师尊!!”北逸哭得像一只没了家的狼崽子,他日日夜夜梦见萧林惨死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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