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把怀里的大南瓜墩在长木桌上,拉住了叶安年的手:“一起去。”两人挎着篮子出了门,福崽和丁秋坐在木凳上,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秋哥哥,如今哥哥和江大夫的感情可真好啊。”小团子晃着自己被绑成粽子的脚,十分感叹。“是啊,”丁秋也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先生对一个人这么好。”“咦,”他这话一出口,福崽就迷惑了,“江大夫待你不好么?”“也不是不好啦。”丁秋皱着眉,斟酌着用词,“就是……没那么精细?”他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着,跟着一群脏兮兮的小乞丐在街上要饭。那天他好不容易讨来的包子被一个老乞丐抢了,还被打了一顿。那时他已经饿了三四天了,根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等死。绝望之际,是江竹给了他一个馒头。他狼吞虎咽的吃完,抬头刚要道谢,就瞥见一道黑影手持利剑朝江竹刺了过去。这一饭之恩,他当场就报了。他扑上去用力推开江竹,但那剑却从他的双目上划了过去,顿时血溅当场。自那时起,他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了。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从此有了家人,用不着再当乞丐了。江竹把他捡了回去,收做了小药童,还发誓一定会治好他的眼睛。不过,江竹也确实很不会照顾人,给他做的饭除了吃不死人,那根本就是难以下咽。平时给他梳头都是直接拿发带随便一绑,每天丢给他一块沾湿的帕子让他自己擦脸洗漱,穿衣也是随便给他往身上一套,还好他眼睛看不见,也就无所谓自己是个什么形象。后来两人就到了月牙村,江竹整日出去采药,给人看诊,经常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扔给他一袋子馒头,有时候两三天都不回来。他便开始努力适应黑暗,自己学着照顾自己,原本他是想连饭也一起做的,但自从有一次烧了家里灶房,连带着一整个药架的药材,江竹就死活不让他做饭了。不过,也幸好经此一事,江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照顾人的方式有问题,还有做饭难吃的问题,开始对他上心了些,也钻研起厨艺来,他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一些。“总之,先生真的对叶大哥特别好。”丁秋感慨道,“福崽,你和叶大哥真的太幸运了。” 南瓜糯米饭两人挎着篮子去了屋后的菜地。眼下已经入了八月, 月牙村挨着望月山,早晚都开始凉起来。黄瓜架上挂着不少成人手掌长的秋黄瓜,旁边种的两垄豇豆也挂的密密麻麻的就等着人来采摘。叶安年和江竹就一人摘黄瓜, 一人摘豇豆。
秋黄瓜要挑嫩的吃,老的皮厚、肉康,味道也不鲜嫩。不过, 两人一般过几天就会来看看有没有长成的, 随着摘随着吃, 倒是没有太老的。叶安年摘了几个长成的, 又摘了几个嫩些的放进篮子里,见旁边的无花果树上有不少长熟的果子, 就顺手摘了几个。这年头种东西不打药,施的农家肥也干净, 叶安年用手擦一擦表皮,就掰开尝了一个,果然是甜丝丝的。见江竹还在摘豇豆, 就绕过田埂去寻他。两垄豇豆架之间,江竹正挎着篮子伸手摘着豇豆。叶安年走过去,将一个擦干净的无花果递到江竹面前:“无花果熟了,还挺甜的。”江竹此时一手挎着篮子,一手在摘豇豆, 见叶安年递来无花果, 下意识想腾出手去接。但手上刚摘完豇豆,不干净,他就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而就这工夫, 叶安年已经将无花果掰开,挤出里面的果肉塞进了他嘴里。软烂的果肉触到舌尖, 清甜的味道便在口中蔓开。江竹怔了下,抬头间撞上叶安年如冷泉般的眼睛泛着笑意。他便也跟着笑了:“是很甜,多摘些回去吃?”叶安年看了看自己篮子里摘的那几个熟的发紫的无花果:“就这几个熟的好的,我都摘来了。”篮子里就只有五六个小果子,躺在几根绿油油的秋黄瓜上十分显眼。“那咱们分了吧。”江竹看了看自己已经摘了大半篮子的豇豆,拉着叶安年走到地头上,找地方坐了下来。“树上结的还多,让他俩等几天在吃,咱们吃这头一茬。”“好啊。”叶安年把自己篮子里的无花果都拿出来,分给江竹三颗,自己留了三颗。熟透的无花果外皮是淡紫色的,饱满的顶部都裂开了口子,露出里面红色的果瓤来。淡淡的清香,适口的清甜,叶安年吃完三个竟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江竹一起偷偷吃独食的缘故。“汪!”“汪汪!呜~”几声狗叫响起,铜钱圆胖的小身子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叶安年丢掉手上残留的无花果皮,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竟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江竹此时也吃完了,先站起身,然后伸手拉他。铜钱一鼓作气冲到两人跟前,就开始绕着两人的脚撒欢,小鼻子到处嗅。江竹见它这样子,笑着跟叶安年打趣:“你瞧,这狗鼻子就是灵。咱们偷吃个无花果都能把它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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