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既然那潘云和这小哥儿都是第一名, 那一颗夜明珠咋分啊?”人群里不知是谁提起了这茬,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不清楚哎, 总不能劈开一人一半吧?”“可以折合成银子, 两人分。”“哎呀,人家官老爷在这, 区区一颗夜明珠算什么,肯定还有好东西呢!”眼前这位生的清隽俊秀的小哥儿可是里头那位点名要见的人, 崔管事有点发愁,这可是必须得请进去的。但这崔管事也是个人精,从人群里听了一耳朵, 立刻便有了主意,上前对叶安年道:“叶小哥儿,叶公子!您要走也得先上去拿了彩头再走不是?”“夜明珠虽然我们掌柜的只有一颗,但同等价值的好东西可不少呢,定不会亏待了你们俩位拿了头筹的。”这话确实叫叶安年犹豫了一下, 毕竟是自己赢到手的东西, 不要白不要呢。见他没有立刻回答,江竹开口:“想去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叶安年却摇了摇头, 对崔管事道:“不必了。”崔管事被他干脆的语气惊的一愣:“叶公子您这是何意啊?”连夜明珠都不要了?“今日确实有事,夜明珠你给我留着, 我改日再来拿。”叶安年说完,没等他回复,就拉着江竹挤出了人群,往甜水河边去了。他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怕耽搁久了,接上两个孩子还得赶车回月牙村,时间太晚。那崔管事却是傻了眼,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潘云上楼去了。二楼雅间的房金元一直守在窗口看着,自然知道叶安年走了,听了崔管事汇报的也不意外。“倒是个有主意的。”房金元捋了捋他那嘬小胡子,“有点意思。”叶安松赶紧道:“要不我明日把他带来见您?”“不必了。”房金元摇摇头,“左右最近没什么事,我打算在这甜水镇住上几日,总会有机会的。”“我记得,叶安年的那间铺子好像三天之后开张。”一直默默喝茶的柳卓突然开口,“大人不如这样……”房金元仔细地听着,片刻后抚掌大笑:“妙啊!柳文士高见。”……叶安年和江竹匆匆赶到河边时,甜水河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钱婆婆和青娘带着福崽和丁秋坐在河边的凉亭里,青娘手上提着一盏六角题诗的灯笼,望着飘满了河灯的甜水河,轻轻哼着曲子。福崽已经乏了,靠在钱婆婆怀里睡得很熟;丁秋安静的坐在青娘旁边,专注地听着她哼唱着。
叶安年和江竹拾级而上,两人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破坏了这温馨的一幕。“婆婆,青娘,今天麻烦你们了。”叶安年轻声道。钱婆婆摇摇头,笑得慈爱:“麻烦什么?两个孩子乖得很。你们俩可逛尽兴了?”“十分尽兴。”江竹回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铺子虽然翻修好了,可里面还空着,也没法住人,他们还是要回月牙村的。“嗯,”钱婆婆点点头,“是该回去了。”江竹将睡熟的福崽抱起来,叶安年牵着丁秋,青娘搀扶着钱婆婆,几人慢慢往西街铺子走去。左右明日还要来,两人把叶安年的小木车就放在了新铺子里。福崽被江竹抱上车都没醒,钱婆婆怕晚上冷,找了一床薄被子给两个孩子盖着。青娘也拿了一件自己的兔毛斗篷,塞给了叶安年。叶安年都没来得及推辞,她就转身进了伞铺。“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人古怪了点,但心肠很好的。”钱婆婆解围道。“嗯。”叶安年点点头,看着伞铺外面挂着那盏六角灯笼,勾了勾唇角。月上中天,两人并排坐在前面赶着牛车,两个小孩躺在后面的车斗里,裹着被子倒也暖和。夜路又黑又静,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牛蹄子踏在路上“嘚嘚”的声音和偶尔从路两边的草丛里传出的蛐蛐叫。好在叶安年翻出来一盏有些压坏了边角的花灯,点燃了挂在牛车上照亮。这样深更半夜的赶路,叶安年觉得自己应该是害怕的,但不知为何,有江竹坐在旁边,他就觉得踏实又安逸。皓月当空,良人在侧。叶安年仰头望着那轮皎洁的圆月,轻舒了口气,脑子里突然蹦出“幸福”两个字。他怔了怔,突然发现现在这样好像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想什么呢?”江竹见他望着月亮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叶安年摇摇头,见江竹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那,把手一张,用青娘的斗篷把他也裹进来。“我不冷。”江竹笑笑。“我冷。”叶安年道,“两个人靠近一点暖和。”“好。”江竹挑眉,也不戳穿他,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偎依在一个斗篷下面。沉默了一会儿,江竹开口道:“年年,知不知道今天雀登楼来的那个安兴县的官老爷是谁?”“嗯……”叶安年略思索了下,“应该是县衙的人吧。”安兴县不过是个小县城,最大的官就是知县了,来的官老爷还能有谁?左不过是县丞、主簿、知县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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