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里正的意思是,这生养之恩还不值一百两银子?”叶全吐了口烟圈。“不值。”不等赵里正开口,叶安年抢先道,“银子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不用想了。”“那这断亲书,我也不会签。”叶全硬着声音道。 断彻底了(捉虫)叶全叼着烟袋在炕边上坐下, 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叶安年拿他们没办法。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僵住。赵里正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 也有些没辙。这事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能主持断亲,做个公道人, 却也没法插手太多。正发愁, 却见江竹不知从哪掏出了笔墨来, “当”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然后磨起墨来。叶安年顿时心领神会,提起笔, 站上墨汁,在断亲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又拔了簪子刺破手指,按了手印。这一套动作,他做的行云流水, 看的叶全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签完了,叶全看着上面鲜红的手印,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一个人签又有什么用,要想断亲,就按我说的做。不然, 再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功夫。”“年哥儿, 都这时候了,就听你爷一句吧。”吴香莲不知何时也进了屋,站在叶全旁边, 假装好心的劝道。叶安年不理她,朝江竹看了一眼。江竹勾了勾唇, 突然一把抓住叶全的手,把毛笔塞进他手里,硬压着他在断亲书上签了字,又拿过叶安年的发簪刺破了他的手指,在断亲书上按了手印。他动作又快又稳,等到叶全反应过来,断亲书已经签完了。“你,你们!”吴香莲看的目瞪口呆,指着江竹的手都直哆嗦:“反了天了啊!”“赵里正,你可是看见!他俩刚刚,刚刚……”“咳咳,”赵里正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拿起桌上签好的断亲书,就站起身来。“又过了一年,这人真是老了啊,我这眼睛咋有点花呢。”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叶全被按着签完了断亲书,还坐在原地,丝毫没动。吴香莲可急了,上去就扯赵里正的胳膊:“你站住!赵天刚你什么意思!”“他俩在你眼皮子底下逼我家老头子签的,这可不能算!”赵里正被她扯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把她的手甩开:“我来这趟就是为了这断亲书,如今签好了,我的事儿就办完了。”说完,就大步离开了老叶家。吴香莲看着他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她回头去看屋里的叶全,老头子还是坐在炕上一言不发的抽烟。赵里正走了,叶安年和江竹自然不会继续待下去,两人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老头子,”吴香莲手足无措,“你干啥呢?!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不然呢。”叶全的脸色很难看,烟斗把桌子都烫了一块黑乎乎的印子。“你看不出来吗?那赵天刚帮着他们。你留住他们有啥用? ”“那咋办,这亲就这么断了?”吴香莲手指扣着门框,不甘心道。“呼……”叶全狠抽了一口烟袋,吐出一口烟圈,“断亲书都签了,你还想咋样?”见吴香莲还是气得不行,叶全叹了口气道:“出去吧,成河的丧事咱们还得办。”吴香莲没说话,扭头走了。叶全看着她负气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如今的叶家已经不复从前了,赵里正今日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断亲书一签,他们能绑住叶安年的最后一根绳子,也彻底断了。……叶安年和江竹出了老叶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下完雪的晌午,这样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断亲书签完,叶安年只觉得浑身轻松。想起被叶成河害死的原主,他勾了勾唇角,若是原主在天有灵,应该也能瞑目了吧。正出神,忽觉手指一暖。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刚刚被簪子刺破的手指,正被江竹含在嘴里。“你……”叶安年想要把手指抽回来,奈何江竹握的很紧,他根本抽不动。片刻后,江竹才松开他。叶安年皱眉。“干嘛,嫌弃我啊。”江竹靠过去,把自己的下颌枕在叶安年肩上。叶安年被他弄得脖子痒酥酥的,伸手推他:“在外面呢,别这样。”“又没有人。”江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立刻就站好了,牵住叶安年的手,“那这样总行吧。”“嗯。”叶安年轻轻应了一声,嘴角挑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想起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两人也不再多话,快步往家里走去。……断亲的事就这么解决了,本以为叶全或者吴香莲还会有后手,可直到叶成河下葬,老叶家都没什么动静。叶安年和他们的那些恩恩怨怨,似乎真的因为这一纸文书,就这么一笔勾销,戛然而止了。没了老叶家这些人的隔三差五的作妖,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起来。十五元宵节过后,叶安年就去鸿福书院找了冯明煦,说起两个孩子来书院念书的事,冯明煦自然欢欣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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