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身后站着织造局,是掌印太监的干儿子,左丞又如何?何况是隔了一层的陈家?只他心底如何想,也面上无言。任由下人换了杯盏。褚义推了怀中妓子,道:“还不快伺候这位奶奶入座。”那妓子忙陪笑起身,李婠摆手,她便退到一旁。李婠面不改色坐下,向沈宏信道:“这位定是木行沈当家了。”沈宏信只觉李婠容貌摄人,不敢多望,回道:“正是。”又为李婠引见。李婠一一见过,又坐下。其余人唯褚义马首是瞻,见褚义视李婠如无物,也当自个儿看不见,自顾自的吃酒作乐,说着昏话。李婠神态自若坐着。有那心里腌臜的,手里头摸着妓子,眼盯着李婠,与妓子调笑。李婠自是不惧,冷凌凌地望回去,人见了忙错开眼。沈宏信劝道:“李当家快些回罢,有甚要说的,叫家里男人来分说。”李婠道了声谢,回道:“我全副身家性命系在坊子上,与他人无干。”说罢,自袖中取出两张纸信来,起身递给褚义。因着这番动作,屋内又是一静。李婠道:“我等初来宝地,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褚公,此为赔礼,还请海涵笑纳。”褚义微微抬眼,一旁的妓子忙捧了在他眼前,他虚着眼望望,指着李婠朝其余人道:“瞧瞧,我说是求饶来了罢。”其余人忙笑着附和。褚义道:“坊子两成利?”说着,吃了口酒,道:“你是个女子,这番举措倒暗含你本性,打得手好算盘,我收了岂不是入你这股,又给你添庇护?只未免眼界窄了。殊不知这京里头多得是人捧了来叫我收下。收回去罢。”李婠道:”我这坊子比不得其他,但一日一人可织五匹布。若褚公愿高抬贵手,我自愿将法子送上。“一日五匹?褚义心中微动,又细问了两句,李婠一一答了。褚义抚须道:”有些东西。只我门不是这般好入的,不若这般,我入股,二八分如何?你若应下,在这京中只管打出我的名号,官府也会惧你三分。“说着,将桌上的碎银子抓了把:“你若愿意,便接了这入股钱罢。”李婠心中冷笑,恼其贪得无厌,面上作迟疑状:”不知谁八谁二?“褚义哈哈一笑:”李当家的说笑了。都是明白人,我也给透个底,见你是个小娘子有个营生不容易,才开了这个口。”李婠道:“褚公才是说笑。坊子上几千人、料子钱、各方打点的银钱合起来要不少,若占了八成去,怕难以为继。”
褚义眼一转,眼睛从李婠细白颈子上掠过,装作面上松动,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若我少入些股?”李婠道:“再些褚公大恩。”褚义道:“只也不能如此快的松口,不然我成什么人了。”其余人知他意思,也纷纷道:“是了是了。”褚义道:“这歌舞歇了,着实冷清,不如李小娘子给歌一曲罢,给哥几个助个兴,我便少占一成,如何?”李婠气白了脸,勉强将心中怒气压下,冷笑道:“既如此,叨饶了。”说罢,起身要走。褚义见李婠拒绝,面子挂不住,冷道:”慢着。虽没给哥几个唱一曲,但你一来,倒给我几个助了兴,这银子便赏你了。“说着,将几个碎银子扔到李婠身上。李婠由着银子顺裙摆落地上,盯着褚义眼睛,冷道:”受教了。此番礼遇,他日必当十倍奉还。“这里春慧见李婠白着脸出来,知她气狠了,忙将披风搭李婠肩上,扶李婠上车。春慧见李婠裙摆上有斑驳血迹,惊道:”哪处伤了。“李婠不言,自顾自地寻思半响。春慧四下一看才见左手心四个月牙伤口,心知此行不顺,一面取帕子系上,一面吩咐菊生快些回府。欲知后事如此,下回分说罢。却说李婠回府入了房中, 由着春慧卸钗裙,卧在榻上独自寻思。春慧也不多话,从箱笼里取来药膏,给李婠上药, 忽闻外间传来请安声, 春慧抬眼便见陈昌转过屏风进来, 忙请安。陈昌一面摆手往里走, 一面脱了披风放榻上, 一丫头端了盆水来, 绞了帕子给陈昌净脸。陈昌一面接过擦手,一面与李婠问了些“今日吃了什么”“去了哪处”的闲话。李婠心中正思忖, 一面分出一缕心神,一一答了, 涉及褚家事, 只说去拜访褚家夫人回, 一面起身倒了碗茶。陈昌自是晓得在京中开了个作坊,只一来他想着两人初次入京, 除开左丞家也没甚走动去处,日日待屋里闷得慌, 二则,他也有三分轻视, 心想着李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那作坊或赚或赔, 他皆有底气兜着,遂既不劝阻也不赞同, 由着李婠折腾。此时陈昌见人神思不属,料想是在外头受了闲气, 遂笑笑,端起榻几上的茶碗喝了大半碗,放下茶碗,张着手道:“过来。”李婠定定瞧了他几眼,走过去似是想靠陈昌身上,又没动弹,只用手勾着人衣角。陈昌哪受得住李婠这副样子,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勾着衣角的那只手,微微弓着腰,将外衣复又穿上,面上笑道:“受委屈了?”李婠避而不谈,问道:“要出去?”陈昌闻言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又将腰带系上,又命人道:“取件外衣来。”春慧忙从箱子中取了件大红缎地绣花斗篷,伺候李婠穿上。陈昌随口寻了由头道:“昔日坡翁与人月下夜游,正巧今夜月色好,不如效仿?”李婠听了便笑:“我两个,一个满肚子寻思,一个满身酒气,哪有坡翁闲情?”陈昌只笑不说,扣着人手出屋,正逢月朗星稀,两人沿着条小路行走。此间夜凉,原先陈昌吃了酒,体燥心烦,才拿外衣遮掩,此时到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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