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话怎么这么少?”我一愣。话少?难道他想让我现在跟他同仇敌骇骂骂那个新地中海?宁湛城突然轻拍了一下我的脸,“就像现在这样。”真奇怪,这样的动作放到别人身上,我会觉得十分轻浮又没有分寸,但是此刻宁湛城这么做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他声音很低,“你话总是很少,总是放在心里。跟我不用那么多顾虑,想什么可以直接说。”宁湛城坐在离我不远的陪护的椅子上,但也不太近,他的声音很清亮,但只有我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真的穿得很少,但他身材不错,一件白色的毛衣,里面看上去最多一件单衣,或者没有。我和他两个人这么坐在病房里,他背靠在床头柜上,让我有一种亲密无间的幻觉。为什么这间有四张床的病房除了我没有别的病人?医院的床位不是一直很紧的吗?而且这水都要挂完了护士怎么还不来?“没什么。谢”要道谢的话被我止住,我回过神来,宁湛城没什么波动。谢谢两个字太单调,我要谢的不仅是宁湛城送我来医院这么简单,而有他这些日子像捐款一样花费在我身上的时间和金钱。虽然我也知道宁湛城会让我以其他方式还回来,抵回这些钱,或者说是,人情。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还人情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他帮了我。外面的雪看起来越下越大了,我看着宁湛城。“你还是穿上衣服吧,别也感冒了。”“谢谢,但我没事。”宁湛城起身,“等会儿我要去开个会,我下午来接你,中午会有人给你送饭。”他转身,我马上提醒他:“你围巾没拿。”宁湛城没接,“给你的。你衣服太薄,下午来接你的时候你戴这个出来。”我很想摸一下他的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冷,可他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这个月我跟宁湛城请了两天假,回家给妹妹开了一次家长会。回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哥哥,你重男轻女吗?”她问我的时候我在厨房里做饭,宁湛城送了我些牛肉,他说冰箱里东西太多都要装不下了,说我可以带一些回家里跟家里人一起吃。我回她:“我不那样。来拿碗装饭,可以吃饭了。”萧萧:“哦!那你是不是重女轻男?”
我把菜端上桌,萧萧已经把碗筷都准备好了,我只好先对上她的注视认真回答他。“重男轻女的反义词是人人平等。你为什么这么问?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吗?”萧萧:“我们班有个老师对女生很温柔,对男生就严格,但其实就只有一点点,然后那帮猴子就都说那个老师重女轻男。”我无奈地笑,“原来是这样,那他们说的不对,这根本不是重女轻男,只是一个老师的性格原因,重女轻男这种不是他们理解的这个意思。”萧萧点点头:“但是哥哥你知道吗,刘思佳她家里真的重男轻女!她说她奶奶家的房子,以后只给她弟弟,不会给她,还说她反正以后都要嫁人的,”萧萧摇头晃脑声情并茂地学着她同学的样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奶奶说她早晚不是自家人。”在很短的沉默里,我想起母亲。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多人活在大清。我放下筷子,“不管刘思佳是女孩还是男孩,都有被尊重的权利,这与她以后嫁不嫁人没有关系。”“萧萧是女孩,以后你也会结婚呀,但你就是你自己。没结婚一个人你就是自己的家,以后结了婚你的家还是你自己,只是你的家里有了更多爱你的人。男孩女孩都一样。”我觉得这一番话在萧萧这么小的孩子听起来可能像说教一样无聊,所以我又说:“不明白就背下来。”我不知道我表达清楚了没有,但萧萧看起来好像听进去了。睡觉的时候,妈妈刚回来,我帮萧萧把小夜灯悄悄关掉,她突然轻轻的说:“我想跟妈妈和哥哥永远做一家人,可以吗。”我摸了摸她的头,点点头。“当然了,妈妈和哥哥会一直陪着萧萧的。睡吧。”她在黑暗的微弱光线里看着我,很小声地说:“哥哥,我爱你,也爱妈妈。”赶到宁湛城那里是凌晨三点钟的时候,起来没有很艰难,因为我根本就没睡。我把酸奶和面包放到餐桌上,萧萧早上起来会自己拿,然后就走了。宁湛城说让我出来接个人,我赶到的时候他的车就停在小区楼下,我敲了敲宁湛城的车窗马上紧张起来,怕之前的看到的尴尬事情重演。正想着要不要逃的时候,宁湛城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假装毫不在意地笑笑,然后就看到宁湛城也下了车。他状态有点奇怪,我说不上来。他看着我顿了一下,然后走近。“总是冷天穿这么薄。”宁湛城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我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很浓的烟草味,跟他平时的氛围很不一样,让人呛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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