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冷得我一哆嗦,我一低头,有点想哭。完啦,陈昀,你真的完啦。车站突然来了一帮小学生,我整理好情绪,上了公交车。人在有心事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到达一定程度容易产生许多生理和心理疾病。所以必要的宣泄和倾诉,是解决心病的一重要方法。简单的来说,就是要与外界产生联系,不要禁锢自己。不同的思想多了,就不容易会被自己单调的想法困住。可鼓起勇气倾诉的那一步却是许多人难以跨越的鸿沟。尽管我懂这个道理,但赵淼冈的事情,我不能轻易跟别人讲。于是我开始失眠。 薄荷我不知道该怎么拿到赵淼冈犯罪的证据,但我知道这事的性质。我要放下性子,放下傲气。其实我也没什么傲气,就是一点人生来就有的自尊心。经济学院的梅老师是教经济学的教授,她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师,对学生的问题解答和任课都非常细心认真。可能是因为成绩好又对她的课颇有兴趣的缘故,她对我十分看好,经常推荐我去一些金融机构见习,还偶尔跟我分析中国如今的经济形势和走向,我受益匪浅。新一轮的资助人选报名,我填了自己的名字,被梅老师知道了。她喊我来办公室,问了我的家庭现状。那一叠纸里只有我的被放在一边,梅老师说,要我别报名。她说被资助后要签资助协议,以后的职业规划会一直跟资助人绑在一起,未来要是想去好的机构或是单干创业,可能不能及时脱身。投资者和合作方也会觉得你不能为自己担保,不会信任你,不利于以后的发展。我:“我没什么想法创业。”梅老师没有应我说的话,而是很坚定地说:“机会是说不准的。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老师家里条件还算过得去,你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慢慢还。”人生以来第一位恩师,就是在我的大学校园里,我的宏观经济学的老师,梅欣桥老师。就算她没给钱给我,就冲这些话,我也会记梅老师一辈子。“梅老师的心意我明白,真的谢谢您,可这事我已经和我家里人商量好了,就不改了。”梅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对骗了对我赏识有加的老师这件事心里很不好受,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办公室。心里堵得难受,我默默在校门口的草坪边上沿着围圈散步。天空灰蒙蒙的,我想起之前高中时自习课偷偷看过的悬疑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是写男主人公的:
他脸色很不好,像是在忍着泪。我突然觉得,今天的天空就像那本小说里的主人公,忍着一滴灰色的眼泪。我路过无数在草地上野餐的情侣,离我不到二十米的远处,突然,我看到宁湛城。他现在来找我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好像只要他想,他就能准确地找到我在哪里。也是,宁湛城有这样的能力。他今天没有穿大衣,而是穿了一身看起来很时尚的外套和休闲裤,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学生样子,只是更显眼一点。我突然很想知道,宁湛城今年到底多大?他如果就静静地待在那里,客观地讲其实我觉得他应该和我一样大,可能大一两岁?但当他穿上各种颜色的休闲样式的西装或是大衣,举手投足间都像个历经风霜的企业家的时候,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没有三十岁。不过今天看上去是和我一样的大学生。我走到他跟前,他朝我笑笑。我:“我已经提交了资助表了。你怎么在这里?”宁湛城点点头:“我来这边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后面选拔的问题不用担心。上次你跟赵淼冈打过照面,他对你有点印象,经我介绍,他们一定会选你的。”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应了一下。“嗯。”我突然想到徐若芹,几个月前那个半夜向我求救的女生,我突然很想结识一下她,宁湛城也像这样来学校找过她吗?“徐若芹现在怎么样了?”宁湛城抬眼看了我一眼。“已经离开这里了,她带着家里人去了北方。”我喉咙动了动,不再说了。“你很关心她?”宁湛城语气变了变,但我不想再说关于徐若芹的事了,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和她没有任何区别。宁湛城对我的看法是否和徐若芹一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宁湛城的我真的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陈昀。”宁湛城叫我的名字。每次他叫我名字都有一种托付的意味在里面,还有深深的期许感。我不确定我是否对他的这种称呼产生兴奋,但有一点不会错,就是这种叫名字的时刻会营造出只有我和他两人的对话氛围,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愉悦。他说:“除了还钱,你还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吗?一定程度,我可以帮你实现。”这话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榔头,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像一个木头。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我心里是有点期待的。我心里想着的事突然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付诸现实,实在是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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