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身符?谁家女修把定身符写手上的!“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吃素的,那些道貌岸然的话,你爱向谁说向谁说。”“软的不行,我还不会来硬的吗?”叶沁竹伸直胳膊,去抢过他的另一只手手,使劲扒拉:“交出来。”“你拿来做交易的缓释药,交出来!”裴述目瞪口呆。她居然会符法?——不对,且不提她会不会符法,区区入门修士,哪来的本事把他定住。叶沁竹:“林翎,林翎呢?”林翎不见踪影,不晓得去做什么。叶沁竹一手按住裴述脑袋,一手抢药瓶,嘴里喊:“阿七,阿七你出来——”语气急促。房门无风自启,里间柔光外铺,如绒毛长毯。灯光所触及到的范围,俏丽的白衣少女正扣住名医修的脑门,斗殴般,飞起一脚,把他踹跪在地上。“我让你满口胡言乱语,我告诉你,我信任他。就算不知道他是谁,我亦会全心全意信任他。”叶沁竹形象全无,骂骂咧咧。回身看到苏长柒,叶沁竹欢叫出声:“阿七,你快去拿他手里的瓷瓶,那里面是缓释药,能缓解你的症状。”苏长柒腕上淌血,立在门旁,看着眼前情形,苍白的脸上满是惊讶与愕然。此乃无星无月的雨夜,周围黯淡无光,唯有长明烛火摇曳,凄美冷清,可他的眼底仿佛倒映银河,霞光万千。他浅浅地回抽一口气。明明抬手之间就能夺取的瓷瓶,拿起来却被故意废了番波折。苏长柒赶到叶沁竹身边,在她身侧半跪下,反手扣过裴述的两条手臂。夺下那枚瓷瓶。两人凑在一起,像是给仇家套麻袋的少男少女。“可以松手了,叶姑娘。”苏长柒用灵力捆住裴述,说。听到此话,叶沁竹才小心翼翼松手。裴述脸上维持被扣巴掌时的惊讶,梗直脖子,扭曲地停顿三息。终于失去平衡,脚一歪,摔在地上,他手脚都被苏长柒捆住,离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扑腾。“苏……阿柒,你放开我,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裴述慌了神。他不是没和苏长柒谈判的经验,但此前几次,二人都保留足够的体面,也大多由苏长柒的让步告终。哪有像现在这样,被五花大绑,看肃玺仙尊和陌生的小姑娘在一起,彼此说小话。裴述又转头向叶沁竹:“小姑娘,你放开我,我有助你离开的方法。”叶沁竹将信将疑:“真的?”“此话当真。”裴述保证,“但我答应了愿意相助你的人,不把此事告知你的阿柒。”叶沁竹娥眉拧起,她俯视脚下乱动的修士:“那你等我会儿,我等他休息了再来找你。”说着,她搓去手中的墨迹,骄傲地两手叉腰:“我花了好大劲,才迷惑住裴述,成功夺药。”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希望得到夸奖的模样。苏长柒捏着药瓶,没有打开。叶沁竹紧张:“难道我拿错药了?”她扭过头,瞪裴述:“他拿假药忽悠我?”裴述:“……”“药是真的。”苏长柒开口,“但我不需要。”“怎么会不需要?”叶沁竹锁住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无数白瓷瓶不知从何处来,掉落在地。瓶身脆弱,几乎落地即碎。裴述横躺在地面,看着瓷瓶跌破,药粉四散,眼睛逐渐发直。“等等。”他抬起头。“你难道从没有用过缓释药?”叶沁竹也愣住,她下意识去捡,被苏长柒拉住。“不用捡,都浪费了。”他嗓音发干,垂下长睫,掩住眼底星河。“这……我,你……”叶沁竹结结巴巴,她又看看地,又看看人,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们进去说吧,我会解释清楚的。”苏长柒拉她,“早知你会去抢药瓶,我应该一早就告知此事。”他眼底时暗时亮,情绪复杂,伸手时,腕上的鲜血滴落。溅在少女白裙上,他慌忙撤手,免得继续弄脏她。
叶沁竹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药粉上移开,从苏长柒手中抢过药瓶,紧张地握紧。“你说的。”她反复确认,“你亲口说,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轻推苏长柒,跨过高高的里间门槛。回身,那位送药的医修还姿势扭曲地倒在地上,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叶沁竹越看越讨厌,“砰”一下把门关上。她抵在门上,不解气,又踢了一脚:“伪君子,满口胡言乱语。”待回身,态度又变得谨慎。“你说的,要和我解释。”叶沁竹把瓷瓶背到身后,“为什么最开始不吃药?”苏长柒:“你的课业完成得不错,不需要我压制蛊毒,就能跟上进度。”“不是这个!”叶沁竹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声音响亮。叶沁竹挺起胸膛,扬起下巴,倔强地仰视苏长柒:“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明明你身上有缓释药,为什么要强忍?”苏长柒真的不再出声,抬起长睫,沉默片刻。“它没有别的任何作用,只是会疼而已。”他露出浅笑。“没有压制的意义。”“去除疼痛,不就是意义……吗?”叶沁竹下意识开口。她迎上苏长柒寂静如死海的双眸。男子像棵被蛀空的枯干,他抬手,点上自己的心脉,顺着灵力行进的脉络,“叶姑娘,我快死了。”他没再挣扎,坦言了自己的情况。“魔息无法抑制,只能不停地破坏心脉。修士毕竟还是人,照这样情况下去,应该不出二旬,我就彻底动不了。”“所以,不需要服药。”叶沁竹仰着脸,观察苏长柒的神色。他像是在说自己的事,又像是说书人,轻描淡写地站在局外,诉说谁人的悲剧。他究竟是会死,还是想死,叶沁竹看不真切。她只是在怀疑,他是不是都忘了,疼痛缓解后的轻松是什么感觉。叶沁竹说:“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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