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一桶,急溜溜提进屋后,马上倒进大桶里。来回七八趟,终于把木桶装得差不多了。试了试,水温尚可。为了方便,木桶就放在距床榻几步远的地方,柳烟钰扶着发烧到近乎晕眩的胥康,让其慢慢坐到了木桶里。胥康虽然烧得有些晕了,但脚步踉跄着,使尽全力来配合柳烟钰。把人扶进木桶之后,柳烟钰已经汗透衣衫。为防止自己病倒,她喝了碗药汤。继续往屋内搬水。她得保证大木桶里的水温。停一小会儿,往外舀一小桶水,往里倒一小桶热水。舀出温度变低的水,倒入刚提进来的热水。依次往复。桶内的水温便持续保持在相对平稳的状态。高烧导致胥康基本没什么精神,他时而清醒时而晕眩,每每清醒的时候,便看到汗流浃背的柳烟钰拖着笨重的身子里里外外地忙活。汗湿衣衫不说,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贴伏在头皮上。不眠不休,再加上劳累,脸色又暗又黄。累极,她会直接席地而坐,双手托着隆起的腹部,呼呼地喘气,喘完,再勉力爬起来,继续来来回回。样子很是狼狈。一点儿也不好看。落在胥康眼里,他的心却似刀割一般。求生的愿望强烈到无以复加。晕晕眩眩的过程当中,他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孤要活着。必须要活着。孤要让这个狼狈的女人,此后活得尊贵盛宠,一世荣华。凶险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两天。这两天, 胥康有一小半的时间是待在木桶里的,清醒的时间很少,多数时间是处于一种晕眩的状态。两天只喝了不到一碗粥,脸色惨白惨白的。柳烟钰会趁他短暂清醒的时刻, 把人费事巴拉地搬到床榻上, 或者由床榻上费力扶到木桶里。即不会让他在水里泡太久, 也不会让他在床榻上持续地发烧。胥康在床榻上躺着时, 柳烟钰也不闲着,不断地帮他擦拭身体以达到降温的效果。她像只笨拙的陀螺, 看着歪歪斜斜的,却始终在转, 没有停下过。第七天深夜,胥康的体温终于恢复到常人的状态。人终于变得清醒起来。彼时, 他在木桶里,口齿清晰地喊了声:“柳烟钰!”柳烟钰正站在木桶边, 右手抚到他的额头上, 感受他的体温。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她疲倦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殿下,你, 好了。”说完这几个字, 她身子忽然一软,像面条一样滑到地上。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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