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一起把东西归置好。八月中旬会发生什么呢?我对村寨的传统真是完全不了解,或许这是本地的节日,作为外来人,既然我一时半会不回去,加入庆祝的行列似乎也挺好玩的。我默默说服自己,直到此时,我才回想起先前的疑问,但已经错过了询问的时机。
因此我只能回到房间,那张帕子不知怎么被塞在衣服兜里,带过来了,现在就躺在床边。我随手拿起来,它的质地依然柔软。其中制作者的精心,和投入到那些隆重的服饰的心意不相上下,甚至由于我亲眼看到惠姨如何绣出那些漂亮的图案,我对帕子的喜爱远超过其他。
“嗯?”我看着看着,猛地顿住了,将它整个摊开。
尺寸有些大,但在勾连的繁花之中,立着一只不起眼的乌鸦。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认为与乌鸦身上的羽毛有关——惠姨并未用黑色的丝线勾勒,而是用了和花瓣一样的红,让乌鸦的轮廓几乎融进了那片盛开的娇艳中。她当真很喜欢那些乌鸦,我胡思乱想,又不禁望向窗外的山林。
这次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停在枝头的确实是一些鸟,每只都长得差不多大,靠得很近,一错眼就会感觉它们是一个整体,是沉默的巨人,在那里静静地注视我。
难道是惠姨养的乌鸦?我怀疑了一刹那,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这么远,乌鸦怎么可能跟过来。况且山林茂密,有野生的鸟群出没实属正常,都是黑漆漆的,我凭什么认定这就是经常在窗外偷窥我的那群乌鸦?想到这,我不由笑出声来。
在村寨待得越久,我越能发现这里的不同寻常。除了“残疾”、对惠姨的忌讳,还有一点让我感到十分怪异,那就是入夜后,村民基本上不会外出,门窗紧闭。我依旧向孩子打探,这次,他们的话更叫我无法理解了:“嗯,大人们都害怕,被‘哑娘娘’的小孩盯着。一整晚都不离开。”
“小孩?是那些乌鸦吗?”我试探地问。
“不知道呀。”另一个女孩甩了甩马尾辫,指头捏碎了一朵花,“哥哥,你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吗?”
这些日子里,惠姨总是很忙碌的样子,我偷偷观察过,觉得她的脸色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便也稍微放下心来。可村寨的孩子们非常惦记她,或者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如今我和他们熟悉起来了,他们便大胆地提出要求。我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村寨的历史,包括惠姨的过去,因此答应了女孩的请求。
过程中,我留意到一些大人窥探孩子们的动静,但这次他们没有上前阻止,难道因为我不值得被警惕?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我终于弄明白“娘娘”是方言中巫婆、巫女之类的意思,时常用作形容某些举止诡异、懂巫术邪法的女人。
旧时候的村寨非常信奉巫术,这倒不算特别,在封闭性强的地区难免出现这样的信仰。但惠姨……竟然是村民眼中懂得这种奇异法门的人吗?我不由得回想她平常的表现,好吧,有时候她的确神神叨叨的。
如此一来,之前孩子们所说的“夺走了舌头”,是否可以理解为,村民们觉得自身的“残疾”来源于“哑娘娘”,是她施加的巫术带来了不幸——这太愚昧了,我忍不住摇摇头。此时又有一个疑问浮上心头:残缺的舌头让人不寒而栗,村民们将其归咎于惠姨,到底是对巫术的忌讳,还是他们从前发生过矛盾,以至于村民们认为惠姨出手报复呢?
“哥哥,我要回家了。”女孩向我挥挥手。
我下意识跟上去,怕她一个人会遇到危险,没多久,我看见她的父母急匆匆跑出来,将她抱进怀里。女孩大概是偷溜出来玩耍,被戳了戳额头,也还笑嘻嘻的。但她又突然奔向我,往我手心塞了一点东西:“这个,阿妈说要给你。”
我有些错愕,正想多问几句,这家人已经上了楼,大门紧闭,拒绝我的进一步追寻。我只好小心翼翼摊开那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快逃……八月中旬……找新娘。”
这些字眼使我愈发迷糊,思忖片刻,我还是选择回到惠姨家中,隐瞒了纸条的存在,只是假装对她提及的庆典感到期待。
惠姨倒是坦诚地告诉我,几天后的节日其实是为了祭祀神灵,过去村寨的人相信,山林里生活着某种存在,高兴时会赐予人们食物、药材等,愤怒时就会降下灾祸。因此人们会在那天杀死牲畜、尽情歌舞和痛饮酒水,以此取悦神灵,并逐渐演变成一项传统活动。此时,她又怅然地补充了一句:“自从我离开,好多年没试过这么热闹了。”
当然,我知道所谓的神灵是不存在的,不过是未开明时代人们借助对自然的敬畏,凭空创造出的对象。我无意反对这些习俗,只是有些怀疑:一定要我参与吗?为什么?
“你真是我的贵人。”惠姨敏锐,对上我的眼睛坚定道,“今年的仪式有些特别,没有你在,肯定办不成了。”随后,她交给我一套服饰,底色是红的,缀满了各色鲜花,不太看得出性别倾向,但确实有些像嫁衣。这也是我先前清点过的,或许被惠姨清洗干净了,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脂气味,摸起来又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