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看着她烦,兴许是因着看见她,便想起温慈公主来。故而李元时常觉得,皇上是清醒的。他明白温慈公主已经去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皇上说看着贤妃娘娘烦,便叫人把贤妃送到外头的清心寺修行去了。这事儿也已经过去很久了。贤妃娘娘走了,皇后娘娘也走了,宫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起先那些闹腾的娘娘们,也都收敛了不少,宫门都不大出。或许是出的,不过因着皇上已经不常见她们,只有空去栖霞宫待一会儿。所以,显得她们不常出门罢了。皇上听了他的话,又沉默下来,似乎在看着某一处发呆。皇上已经许久不曾笑过了。外头的灯火还亮着,皇上起身,叫人拿了一盏灯来。李元连忙跟上:“皇上要去哪儿?夜深了,叫些人一起吧。”陈祝山摆摆手,独自往前走去。他一个人去了长春宫,长春宫修葺过后,新添了许多植物,瞧着有了些生机。这里的灯孤零零地亮着,陈祝山拎着灯笼走过通道,仿佛看见有个小姑娘急匆匆地跑过来,撞进他怀里。他喊出那个名字:“知语!”但是声音散在风里,连虚幻的人影,也散在风里。他停下脚步,灯笼被风吹得晃动起来,影子便也跟着动起来。但也只有这些动静了。这里没有知语。陈祝山往前四周空寂的宫殿,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知语走了,连同他的那些生机一起带走了。从前他以为知语是凭借着他而有生机,如今才发觉,那条线必须系在那儿,倘若有一端断了,这线也断了。他开始逐渐地枯萎。他之所以枯萎,正因为他相信知语走了。他一方面相信,一方面强迫自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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