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飞机了。”那两个人敢当着郭建川的面抱怨,被洛意骂了却是不敢吭声的,老老实实地加快手上的速度,干完之后站到洛意面前。“弄完了?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洛意说。一位种子选手还没被正眼看几眼就被赶走了,机堡里剩下的两名同事有默契地看向郭建川。郭建川无视他们八卦的目光说:“又没说你们,开始干活了。”他带着那两人拧开连接发动机和机身的卡扣,再把发动机末端固定到专用的带滑轨的小拖车上,然后对他们说:“你们俩一人一边,来摇扳手,协调不好的话就一齐喊三二一。”那两人照做了,发动机慢慢地从机身中退出来,滑到小拖车的轨道上,这个过程急不得,十几分钟过去了,发动机才出来了三分之一。郭建川背对着洛意站着,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另外两个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头哥,你要不先去看看洛上尉有什么事吧,剩下的我们会做。”郭建川说:“干你的事,长官有事会发话的。”然后他就听见身后的长官说:“郭建川,我找你有事。”郭建川,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问他:“什么事。”
洛意说:“我倒是不介意在这里说,就怕你不好意思。”郭建川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那得请您等一下了。”那两人本是一副看大戏的表情,这下大气都不敢出,埋头跟着郭建川干活,过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机堡里的低气压,小声说:“头哥,你还是先去吧,剩下的我们真的会,你带着我们拆过两次了。”这两人郭建川带了有一段时间了,都拿到了独立操作的资格证,郭建川离开是不违反规定的,但他就是一时半会儿不想走。“头哥,走嘛,我等你好久了。”洛意在他背后说,这句话本应撒娇的意味十足,但洛意的语气颇为不善,听得郭建川脊背发凉。郭建川交待那俩同事说:“快完全拖出来的时候,机身可能会上下晃动,你们小心一点,不要图快把机器碰坏了。”那两人应了,郭建川对洛意说了一声“走”,便大步向机堡外面走去。他带着洛意绕过长长的跑道,来到这片防波堤上,这是他偶尔想独处时的去处,之前从未带其他人来过。洛意不开口,他也就不开口,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耽误事了,就脸也不要了说是洛少爷逼他的。“他们为什么叫你头哥啊?”洛意的郭建川发现他这几天总是能看到洛意,按理说他大部分时间在车间里干活,极少到跑道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看见他。他去停机坪上给飞机做快速维修的时候,洛意就正从相邻的飞机上下来,他拿着表单去办公楼申报零件的时候,洛意就不知道刚办完什么事从旋转门里出来。常言道,当你心里想着某个人的时候,你见到他的频率就会变高,或许郭建川也没能逃过这个通俗的真理,但他邪门的地方在于,他不仅每天都能看见洛意,每次看见时还能对上视线,然后被迫狼狈扭头。这天上午郭建川正蹲在一家飞机的后翼上检修发动机的喷口,这个时候他总是很容易走神。刚入伍的时候做飞机维护长,每天要站在跑道上收发飞机,那时候他总是很烦飞机起降时的巨响和带起来的气浪,但他一直很喜欢从远处看飞机起降,尤其是战斗机起飞时拉起的姿态,昂扬向上的流线型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优雅与威武并存的感觉,而当它飞到看不见的高空时,它又是可以划破长风的利刃。他欣赏了一小会儿,又低头回到自己的工作中。这一低头,便看见洛意站在飞机下方,他显然是刚执行完飞行任务,身上还挂着沉重的装备,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拎着装膝板和其他杂物的飞行员包。他带着一个称得上是可爱的笑容看着郭建川,好像在说“又在偷看,看什么看”。“没有,我就是看看飞机起降。”郭建川这么辩解了一句,说完后才意识到洛意根本没说话,恨不得当场钻进发动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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