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这画中所画是什么地方?”萧翎又问。当萧翎问萧翎望着她, 目光如晦。她半抬着眼皮,看上去极为安静与乖巧。但那微微轻颤了一下的眼睫,泄露了她此时心情的不平静。乾门关是大胤第一要塞, 自古便有乾门不开安享太平的美誉。关外是黄沙与蛮荒还有那虎视眈眈的蛮丘各部,多少年来时而臣服时而滋扰。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一眼认出这道关隘, 除非她亲眼见过, 或是见过类似的画卷。她是谁?谁是她?萧翎想,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知道她就是她,无论是再世为人的异世魂, 还是谢家女,抑或是谁的女儿, 于他而言并无区别。“我来告诉你, 那是乾门关。”他说。“多谢世子相告。”【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你晚上来找我。】萧翎听到她的这个心声, 心下微动的同时, 又有几分欢喜。这天地之间, 自己应该是她最为信任的人吧。她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 便知他是应下了。两人话里暗藏着机锋, 又打着旁人不知道的心里官司。众目睽睽之下有了晚上见面的约定,却无一人能看穿。但即便是看不穿他们之间的秘密,也能看出萧翎对她的不同, 老太妃和镇南王妃皆是,还有惊疑再三又不敢往那边方面想的叶氏。叶氏心里搁了事, 面上倒是不显。萧翎走后, 她们母女二人又陪着老太妃和镇南王妃说了会话。老太妃盛情留饭, 母女二人实在难以推脱,便留在王府用了饭。席间, 面对那些精致难得的山珍海味,叶氏有些不安。直到辞别老太妃和镇南王妃,母女二人上了马车,她才吁出一口气。此番来王府受到的礼遇让她觉得极其的不真实,看着旁边如花似玉的女儿,目光从忐忑变成了爱怜。“娇娇,娘可看出来了,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都很喜欢你,世子爷对你也不一样。你老实告诉娘,你是怎么想的?”“娘,你放心,我不会心存妄念,更不想高攀什么人。”她和萧翎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合作伙伴,但绝对不可以是朝夕相处还同床共枕的夫妻。试想一下一个人连睡觉前都不能有任何心思和想法,那样的日子该有多么的可怕。叶氏听到她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半晌,突然提起自己和谢十道的渊源。“当年你外祖父嗜赌成性,家里已无再可变卖的东西。你姨母被他卖了之后,我知道下一个就是我。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家只能从父。他若要卖我,我唯有一死。你可知那种日子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犹如笼中鸟无路可走。”“娘……”谢姝握住她的手。她笑了一下,又道:“那时你爹已有秀才功名,眼看着就要参加乡试。他是方圆几十户人家最有出息的儿郎,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倾慕于他。可是他却说要娶我,为此还被你外祖父讹光所有的家产。旁人都指责我,说我会害了他,会拖累他。我也曾动摇过,但有人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女子,大抵是没什么出路的。要么被卖,以后或是沦落风尘或是为奴为婢,要么嫁给家境相仿的男子,继续艰难地生活。她说如果有一个前程似锦的男人想娶我,那他一定只是心悦于我,想让我过好日子。若遇到这样的男人,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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