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 她发现她错了。让她恐惧的不只是萧翎,还有谢姝。谢姝看她的目光清澈而无害, 却无端令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害怕。这种害怕极淡, 如丝如缕地往她的骨头缝里钻, 居然很快盖过原本的恐惧。“月城公主,你再是身份尊贵, 也没有权力定别人的生死。”“谁说本宫要定你生死了?你生或者你死,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与旁人何干。”谢姝不仅表情平静, 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本宫曾救过白大姑娘一命, 索性好事做到底, 送佛送到西, 今日正好顺路, 顺便送白大姑娘回府。”“不劳公主殿下, 臣女自己能回去。”“不劳烦, 顺路而已。”谢姝一个示意,即有人过来左右扶住白蓁蓁。说是扶住,其实就是挟持。白蓁蓁恐惧更甚, 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公主殿下, 你……”“别害怕, 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白家人就不一定了。谢姝将人送到秦国公府, 瞬间惊魂白家上下。秦国公吃过教训,不太敢直视她。白家人先是震惊于她送白蓁蓁回来, 还当她因为救过白蓁蓁的命,而对白蓁蓁依然另眼相看。几乎所有人都在掂量着以后是不是要改变对白蓁蓁的态度,尤其是秦国公。秦国公不喜欢这个嫡女,一是因为白蓁蓁身体不好又长相欠佳,难觅好姻缘,无法通过联姻给白家带来助力。二是因为他不喜欢嫡妻张氏。如今张氏被他休了,这个嫡女又废了,近日来他对于府里的妾室下人磋磨白蓁蓁一事几乎是视而不见。“小女何德何能,劳公主殿下亲自送回。”他客气着,心里琢磨不断。谢姝神情淡淡,道:“顺路而已。”白蓁蓁猜不透她的用意,但却想顺水推舟借她的势。她一看白家人各怀心思的样子,便知他们要在想什么。“秦国公有所不知,本宫原本住在举人巷时,有一个相熟的老阿嬷。那老阿嬷昨日被人打了,还被人毒哑了,她指认是你令爱白蓁蓁下的手。”“……这不可能吧?”秦国公目光游移着,哪怕再不喜欢白蓁蓁这个女儿,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的。“白大姑娘也说自己冤枉,且请来大殿下为自己作证。”大殿下三字一出,白家人又是一惊。秦国公瞪着眼珠子,斜看着白蓁蓁,“……更不可能!”“大殿下自己也承认了,昨晚子时他与白大姑娘确有对饮一事。”“国公爷!”一道凄婉的声音响起,正是白萋萋的生母婉娘。“萋儿已经进了安王府,大姑娘怎么能……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秦国公皱着眉,问白蓁蓁,“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听他这样问,不说是婉娘,便是谢姝都明白他的打算。在他看来,必是不以这样的事为耻。若是两个女儿能一起拴住李相仲的心,对他们白家有所帮助的话,他一点也不会介意。白蓁蓁显然也明白他的心思,回道:“父亲,女儿与大殿下确实相熟。大殿下心情不佳,约女儿对饮,女儿无法拒绝。”他搓了搓手,“……是人之常情。”因为他就是这样的货色。婉娘也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更知此时再哭再作态已无济于事。须臾之间,婉娘便权衡出利弊,也琢磨出谢姝此番送白蓁蓁回来的用意。“公主殿下,妾斗胆,敢问那老阿嬷伤得可重?妾虽是奴婢之身,却有同情之心,实在是不忍无辜之人被害。若有用得着妾的地方,还请公主殿下尽管开口。”这是一个聪明人。谢姝想。一个能在秦国公身边受宠多年的女人,又岂是仅会以色侍人的泛泛之辈。“老阿嬷伤得极重,怕是要将养好些日子,本宫瞧实是心疼。”“那可如何是好啊?害她的人实在是太狠心了!”“作恶之人,自有天收。”“殿下所言极是。”两人一来一回,所有人都震惊于谢姝会搭理一个妾室。秦国公好色不假,但并非傻子,此时也咂摸出一丝不对来。他下意识看向婉娘,婉娘趁机给他递了一个他们彼此才懂的眼色。他心一惊,后背发凉。自己真是糊涂啊。那老阿嬷的事,保不齐就是蓁儿干的。这位月城公主哪里是看重蓁儿,分明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殿下,老阿嬷的……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白蓁蓁终于明白谢姝的用意。
“父亲,公主殿下贵人事忙,能送女儿回来已是劳烦。那老阿嬷的事,想来殿下自有安排,又何需旁人帮忙。”“你闭嘴!”秦国公喝斥她,半点情面也不留。她暗恨,掐紧自己的掌心。父亲总是这样!便是女儿在其心中,也只分有用和无用。她想着,谢姝最多不过是摆摆自己身为公主的威风,让父亲教训她一番,或许是让府里的姨娘们再磋磨于她。所以听到谢姝说确有一事时,她虽恨,却还能保持姿态。然而她又错了。谢姝接下来的话,才最为致命。“本宫曾救过白大姑娘一命,原本不求回报,却不想徒增怨恨。方才清风院的公堂之上,白大姑娘质问本宫,怨本宫当初救了她,害得她留在人间受苦。本宫深感愧疚,倘若再来一次,必是不会再多管闲事,任她再是垂死挣扎也不会出手。”这话一出,有人惊有人喜。惊的是秦国公,喜的是婉娘。而白蓁蓁自己,则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所笼罩。“公主殿下,臣女不过是一时气话……”“无心之言,才是真话,本宫属实悔不当初。”婉娘心下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眼底隐有一丝疯狂之色。她死死抓着白蓁蓁,“大姑娘,你怎么能伤公主殿下的心。你听姨娘的话,去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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