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大一份文官最讨厌的官员,排第一的肯定是媚臣。
第二就是钦命官。
也就是皇帝没走程序,直接任命的官员。
朝廷里绝大部分文官都是从千军万马中,一路杀到殿试。
这中间有多少艰辛和苦难,石仲魁虽然体会不到,但也能想象的到。
既然大家都是走独木桥,拼杀过来的,凭什么比不上皇帝随随便便就任命的人的官职高?
这心里落差和嫉妒心,别提有多强了。
不恨死这人,都算好的了。
所以钦命官基本上都没个好结局。
“状元公这可就不对了”,戴权笑眯眯道,“远的不说,就说状元公岳丈家荣国府的女婿林公如海。
不就是探花郎,又接了圣人的旨意,去江南署理盐政治嘛。
既有先例,后人自当遵守便是。
状元公,咱家这里给您道贺了。”
看着嘴上说道贺,身体却挺的更笔直的戴权,石仲魁一时间真的心乱了。
本想着干脆装晕,可他知道这反而是最蠢的做法。
和稀泥,两边都得罪。
而不接,等于直接表明只效忠于皇帝,今后十几年里安心当个翰林院修撰。
但没人能保证太上皇快死的时候,是不是会下一道旨意,让自己滚蛋。
再恶毒一点,让自己负责修史,那就又是十几年浪费了。
到那时候,说不定景隆帝自己都挂了,鬼知道新一代皇帝是否还能记住自己。
甚至新皇帝反而更加不敢用自己。
不接旨,后果同样严重。
好在死到是不会死。
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六元及第,加上文官只要找到理由驳回圣旨的事可不少。
再不济,大不了辞官归家,皇帝不可能因为这就杀人。
那是暴君,太上皇没那么傻。
“状元公,还不接旨?”
戴权这次的语气就严厉了很多。
倒是周围的同科进士们,越听脸色就越愤怒。
不过也不是没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甚至那位叫范道的家伙,脸上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说。
还站出来喝问道,“石伯谦,你想抗旨不成。”
石仲魁冷笑一声,这人绝对疯了。
此时跳出来说话的人,铁定没好果子吃。
果然传胪官大怒道,“大胆,御前咆哮,该当何罪?来人呐。”
范道吓的脸色一白。
倒是戴权呵呵一笑看了噗通跪在地上的范道一眼,不等负责殿前礼仪和安全的大汉将军接话。
先一步高声喊道,“状元公,先接旨,再说其他的。”
该死的死太监,石仲魁心里大骂。
果然殿前侍卫刚想动的身体,再次僵在原地。
处罚一个新科进士,确实没太上皇的旨意重要。
所有人的目光,也因为戴权这话,注意力再次放回到他身上。
一旁的于同甫更是急的、吓的浑身冒冷汗,呼吸声也慢慢粗重起来,可他再急也没用。
石仲魁听到自己右后侧的呼吸声,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于同甫。
顾不上失仪,手放在右后侧,对着于同甫微微摆摆手。
果然没一会,于同甫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而这反倒提醒了石仲魁,重重叹息一声,只能兵行险招。
一句话一不说,对着金銮殿拜到在地一动不动。
聪明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皇帝破局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既然石仲魁都拖了这么久,就是不接旨,傻子都知道他只想忠于皇帝。
毕竟状元是皇帝点的,也只能忠于皇帝,因为很大程度上来说,皇帝也是他的座师。
皇帝此时笑哈哈说些场面话,暗示他接旨,瞬间就破了太上皇的那些算计。
别以为皇帝就不用顾忌手下的想法。
所谓恩威并施,既然恩字在前,那就是说恩比威更重要,一句仁者无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能为臣子考虑的皇帝,百分百会获得不少官员的认可。
而且还能维持住和老皇帝的微妙关系,再次把就要放到明面上的争斗,压到私下里。
这一进一平衡,最终还是皇帝占的便宜更大。
毕竟时间站在皇帝这边。
当然,前提是皇帝自己有耐心。
到时候石仲魁在京畿稻田养鱼和梳理河道成功了,百姓和群臣歌功颂德时,皇帝至少有一半功劳。
果然皇帝见金銮殿里有大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强压下心里怒火,仔细想想脸上的怒意很快被笑容替代了。
心里暗叹石仲魁不愧是六元魁首,就是聪明。
而且也够忠心。
片刻后夏守忠急匆匆的跑出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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