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无法,转身躲进水房,等了好一会,确定冯彪离开了才再次跑下楼。
瓷盆被她丢在了水房,衣裳装进盆底压着的布兜里。叶芸的脚上似生了火,她老?远瞧见了李燕,特?意背道而行?,朝着筒子楼的后面绕去。周围都是熟人?,为了不给佟明芳发现?,她足足跑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将?二尾巷甩在身后。
积雪没过裤脚,道路湿滑难行?,叶芸跑得太急,跌了一跤,又咬牙爬起来继续跑。
直到?周围都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面孔她才大口喘着气,停下来歇息。紧接着便是要摸到?汽车站,可是来城里的那天是夜里,光线本就不好,人?也?疲惫,跟着闻斌和?佟明芳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再让她寻着记忆找到?汽车站,难如登天。
地上的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天上还在飘雪,她穿得单薄,牙齿打颤,紧紧抱着怀中的布兜,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家。
她必须要回家,她始终坚信,只要她摸回家,家里人?就不会不管她。
无论?如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叶芸抱着盆去水房,这一去就去了两个小时还未回来,佟明芳察觉到?不对劲跑去水房时,看见她的瓷盆放在角落,心里便有了不好的感觉。彼时的她还想着雪天路不好走,叶芸身上又没什么钱,跑不远,一会儿?准得回来。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芸仍然迟迟未归,佟明芳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跑下楼托人?带信让白闻赋赶紧回来。
这大雪天车子骑不了,白闻赋忙完走回来已是晚上。报亭的老?曹瞧见他,慌急慌忙地说:“闻赋啊,你赶紧回家,你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妈下来寻你几次了。”
白闻赋一听这话,大步流星走回家中。家里门敞着,灯开着,佟明芳急得来回踱步,见白闻赋回来,赶忙迎上去:“糟了,叶芸跑不见了。”
白闻赋眉峰一凛:“怎么会好好的人?不见了?”
佟明芳絮絮叨叨地说:“我中午跟春娣站门口的时候见她抱着个盆去洗衣服,洗了半天都没回来,再去找,她盆丢水房,人?和?衣服都不见了,然后我想”
“你对她做了什么?”白闻赋疾言厉色,直接打断了她的念叨。
佟明芳被大儿?子冷峻的神色怔住了,结巴道:“没,也?没对她做什么,不就昨天争执了几句,我也?是不小心推到?她的,又不是故意的。”
白闻赋垂下头,额边青筋爆出,余光瞥见放在凳子上的衣裳。
他伸手拿起外套攥在手里,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你知道今天外头多冷?”
佟明芳被他不寒而栗的眼神吓到?了,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了神问他:“那怎么办?不会出事吧?”
白闻赋拿着衣裳转身出了门。
叶芸一路问人?,好不容易才走到?汽车站,天已彻底暗了下来。打听过后才知道,下午那趟去凤水的车子,由于天气原因停止发车了。明天能不能通车还不好说,得看天气情况。
走了这么久得到?这个消息,叶芸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殆尽。她的双腿冻得麻木,鞋子也?早已湿透。茫然四顾,她无处可去,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既然都出来了,她就不想再回去了。且不说佟明芳对她的态度,就是日后大哥娶妻,她迟早也?是得离开的。
既然下定决心,她就必须要在这挨到?明天,再等等看会不会恢復通车。
雪依然没有停,叶芸拖着沉重的步子,找到?车站附近的一个报亭,她将?布兜垫在雪地里,蜷缩在报亭的棚子下。
夜里街道上很少有人?,踩出的脚印又被大雪填满。叶芸又饿又困,将?脑袋埋在双膝间,却?不敢真?正睡去。以前村里有痴呆汉睡在
雪地里,第?二天醒来人?就没了。她试图保持清醒,每次快撑不住时,就掐下小腿,小腿冻得没知觉,再掐手臂。
她身上的钱仅够买一张车票回去,怕被人?盯上,特?意选在报亭的背面,这样即便有路过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她。
饶是如此?,只要有脚步声响起,她依然会提心吊胆。
好在天气恶劣,没什么人?出来。她坐了很久,以为夜里街上不会有人?了,却?忽然听见鞋底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朝她靠近。
叶芸防备地抬起头,身旁落下一道巍峨的身影,紧接着她的肩膀上多了件棉衣。
白闻赋挨着她坐在雪地上,曲着左腿,将?右腿伸直,陷进雪里。
叶芸瞠目结舌地转过头盯着他,他没有责怪她跑出来,也?没有埋冤她让他好找,只是侧过视线朝她泯然一笑:“我要是你,起码挑个好天。让所有人?不好过,都不能让自己不好过。”
叶芸鼻尖一酸,冻住的心跳在他眉梢的暖意间慢慢融化,潮湿的眼睫遮住了视线。
白闻赋就这样坐在她的身畔,手肘搭在膝盖上伸出手掌接住飘飘零零的雪花,出声问她:“有想过回去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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