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陌生的城市,也来自她的家人。
车行近一小时,来到他们申城的家,位于城中心,一座有些老旧的小区。
电梯上行,停在七楼。
父亲打开大门,摁亮屋内的顶灯。
蒋女士招呼他:“进来吧,这边的家里好久没住人,乱糟糟的也没收拾。”说完递给他一双全新的拖鞋。
“谢谢阿姨。”他将行李搬进来,在玄关处换好鞋,有些拘谨地站着原地。
复式结构的老式住宅,上世纪的装饰风格,厚重古旧的木质家具占半,家中异常整洁。
“囡囡,你带千禾上楼把房间整理下,一会儿饭菜热好了我叫你们下来吃。”
没有过多尴尬的寒暄过问,招呼他的语气更像是处久了的一家人。
“好。”
他拖着行李乖乖跟在初语身后上楼,穿过二楼的客厅来到她幼时的房间。
看着她拧开古铜製的圆形门把手,开灯。
卧室朝北,对开的推窗,墙壁雪白,房内有一面立柜,一盏课桌,摆着些旧日里的玩偶书籍,屋内很整洁,没有任何杂乱的迹象。
他心中对初语幼时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静静凝视着整间屋子。
“你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么?”
“是啊。”初语笑笑,拖着他的手进屋。
此时窗外的天早已黑尽了,只有一线路灯的光晕从窗缝间挤进屋内,女孩窄小的单人床上铺着一床浅粉色的碎花床单。
走过置物架,他闻见一股桧木的香气,有些清苦而不可知的神秘。
忽然,视线顿止在某处,他指着架上的一本相册,问:“我可以看么?”
初语循声望过来,点点头:“你看吧。”
翻开相册,多的却是旁人的照片,他翻了很久,终于在相册最末的几张里,找到初语。
比初见时的她还要幼小,大约只有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碎花裙,小小的女孩扎着两根辫子,浑身软白。被一位老人抱在怀里,呆呆地望向镜头。
“这是外婆。”她说,“这是我。”
“嗯,我知道。”他用指腹轻轻描摹着照片中初语的面庞,满心都是惜爱。
仅有的几张看完,他没有问过多的话,将相册放回原处。
视线移至窗台,在旧日的书籍中游弋。
直到他看见一本不同寻常的,摆放在角落里,有着简易外壳的粉色日记本。
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我要看这个。”
初语愣了半刻,有些为难地别开视线,像是忽然想起这本日记的存在,犹豫:“还是别看了吧。”
他不肯答应,视线紧盯着她:“是不是以前喜欢过别的男生,不敢给我知道?”
初语起先只是沉默,而他又一惯擅长先发製人:“好啊,你果然有秘密瞒着我。这不公平,我从小到大不管有点什么破事儿你都一清二楚。”
她受不了他这样发散思维,隻好让步:“行吧行吧,给你看。”
顾千禾翻开日记,第一张便记录了日期,推算到他们初二那年。
日记中记录下的第一句话是:「顾千禾又不理我了,我不知道他最近又在犯什么病。」
初语感到些羞赧,从自己少女时期的秘密中低头,怎么也不肯看下去了。而他却抬头望着她,笑了笑,灯光下的眼神柔和得好像一片清水。
继续往下。
「早晨从他家门口经过,他当时正出门,往外走,可能是看见了我,他一转头就又回去了。我很想叫住他,问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一见我就躲。如果只是因为我有了新的朋友,多和班里的男生说了几句话就这样,那他真是太小气了。」
九月十四号
「第三天,我和他整整三天没有说话,以前从没觉得三天有那么漫长,可自从他不理我后,总觉得时针走得很慢。今天我没有去上学,在医院挂水,其实我挺喜欢生病的,因为生病可以不用和人说话,可以不用完成功课,可以逃避考试,逃避一切我不喜欢的事物。但是为什么?他还是不理我。」
九月十七号
「我决定了,以后都不要再理他了。
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子高一点皮肤白一点,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学习好又有什么用?
就算全世界的男孩子都不如他……
就算全世界的男孩子都不如他……」
九月十九号
「第八天,猫猫最近学会了卷毛线,还学会用拜拜撒娇。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还是不理我。」
九月二十号
「第九天,午休的时候我从他们班门口经过,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有一点难过,忽然间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了。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九月二十一号
「夜里失眠,就总是想起他,姆妈今天问我为什么阿仔最近不来家里玩,我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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