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往后让了让。
温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垂下眼睑,盖头下,他瞧见一双黑色方头鞋履走到跟前。
接着,温长清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过去后,你的脸面就是我们温家的脸面,老实点,别惹事。”
温池想起那件还没来得及告诉温长清的事,突然有点庆幸。
他本对温长清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以为虎毒不食子,温长清作为父亲,不会狠心到毫不犹豫地把亲生儿子推入龙潭虎穴。
结果温长清这个爹有够渣。
幸好幸好……他差点就便宜温长清这个渣爹了。
温池有些生气,可是他又不能拎着温长清骂一顿,他想了想,说:“呸!”
温长清:“???”
温池赶紧钻进轿内。
新婚
轿子颠来颠去,轿内的温池昏昏欲睡。
抵达东宫时,他已经断断续续地睡了好几觉。
喜婆牵着他走出轿子,尽管他脑袋上顶着红盖头,却能感受到这会儿的天色暗了下来,两旁人提着的灯笼烛光勉强照亮前行的路。
周遭十分安静。
就连走在前方的喜婆也把呼吸放得很轻,似是在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什么。
走了一截路,绕过许多障碍物,温池终于被喜婆扶到床前坐下。
温池悄悄松了口气,想揉一揉发酸的双腿,又念着喜婆还未走,隻得硬生生地忍着。
他想起以前看的古装电视剧里,女主出嫁时凤冠霞帔,喜婆一边说着喜话一边把女主引进新房,可是到了他这里,为何这个喜婆就这么安静了?
以及——
太子人呢?
难道这场亲事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想到这里,温池禁不住有些庆幸。
太子不来最好。
永远都别来。
喜婆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温池只能安静如鸡地坐在床边。
过了有一会儿。
喜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道:“时候不早了,想必太子爷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过来,温公子还是别等了,早些歇息吧。”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温池赶紧压住上翘的嘴角,乖巧地应道:“有劳了。”
喜婆领着几个丫鬟走后,卧房只剩下温池一个人,他又坐着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便慢慢吞吞地磨蹭掉脚上的鞋子,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
啊……
舒服了。
温池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思绪飘来飘去,飘到了温家打包送来的嫁妆上,那两个木箱子就放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只希望陈嬷嬷不要把那五本春宫图也装进去,他走时可是把春宫图藏在了床垫下面,陈嬷嬷应该翻不到。
想着想着,他感觉到了困意。
没多久,黑暗覆盖了他所有的意识。
温池的睡眠状态向来很好,以前下班回到家,都是沾着枕头就一秒入睡,只要不发生天灾人祸或者入室抢劫,他能连梦也不做一个的睡到大天亮。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一觉他睡得很不踏实。
恍惚间,仿佛有冰凉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游走,冷飕飕的触感从相贴的皮肤透过来,如同流动的水一般渗透进他的感官神经。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想要翻个身,却在下一刻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顿了顿,倏然睁开双眼——
卧房里燃着两个红烛,暖黄的光线将室内填充得满满当当。
仅是在刹那间,温池就瞧清楚了床前的那个人。
那个人身形高大,却是坐在木头做的轮椅上,乌黑的长发如墨一般,随意披散在肩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张脸——右边部分全是被火烧伤的痕迹,有如蚯蚓在脸庞上蜿蜒盘旋,也被烛光照得坑坑洼洼。
乍一看,十分可怖。
太、太子?!
他不是不来吗!
温池已然没了心情去看太子左边脸长得如何,他身体僵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这么昏厥过去了。
幸好他挺住了。
然而下一秒,他绝望地发现——梦中那冰凉的触感并非幻象,而是真的有隻手在他脸上游走。
是太子的手。
此时此刻,时烨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力道很大,痛得他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时烨眯起狭长的凤眼,挟着凉意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倏然,他掀起一边嘴角,兀自笑了起来:“又来一个想踩着我往上爬的丑东西。”
温池:“……”
等等,嘲讽就嘲讽,怎么还带上人身攻击了?
因为他眉心的红痣不大颗就说他丑?不带这样取痣取人啊兄弟。
但这不是重点。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求生欲爆棚的温池失声痛哭,“太子殿下,我发誓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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