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庭的日期就定在了顾明被免予起诉后的一个月。这个案子原本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可就在开庭前一周,本案的当事人林峰却突然提出更换律师,并指名由我和老罗担任他的辩护人。对于这个案子,老罗原本是不愿意接的,他脾气虽然暴躁,却有一个古怪的原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对女人动手。一听说林峰可能涉嫌对女人施暴,他就拍起了桌子,新买的遥控器再次粉身碎骨。“不接,你们说出花儿来这案子我也不接!我告诉你们,我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大学教授怎么了?衣冠禽兽!”“再研究研究。”我说,“我觉得这案子有搞头,对于他是否家暴这个问题,材料里的证据不太充分。”“还不充分?皮带、妇女权益保护组织都出来了,你还想怎么充分?”老罗瞪着眼睛,“我可跟你说,老简,你要是接了这个案子,别说我跟你恩断义绝。”“三十万。”一直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我们争吵的张静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三十万?”老罗冷笑了一声,“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你是!”我和张静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老简你到底哪伙的?”老罗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好。”他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这个案子也成,五十万,一口价,先交钱。”
“走吧。”张静站起身,理了理警服,“我带你们拿钱去。”张静说的拿钱的地方其实是看守所。在会见室里等了十分钟,林峰坐到了我们面前。和三个月前相比,他显得清瘦了许多,但脸上的气色还不错,一双眼睛依旧有神,身体也坐得笔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就连那件橘黄色的马甲也被他穿出了一股儒雅的气质。“五十万,不还价。”老罗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竖起了手掌,“别急着点头,先付,而且我们不保证打赢。”“可以。”林峰淡定地说道,“合同带来了吗?签完合同你们去找我父亲,就能拿到钱。”“爽快。”老罗竖起大拇指,把合同丢到林峰的面前,看着他在上面签了字,说道,“好了,林先生,现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打过你老婆?”“没有。”林峰摇了摇头,“我们结婚十年,连一次吵嘴都没有。”“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必须跟我们说实话。”我想了想,问道。“我记不清了。”林峰微微皱眉,摇了摇头,“我喝多了,就记得在门口被人扶了进去,之后的事情,我完全没印象。”“那么,凶器你有印象吗?”我把凶器的照片递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没见过。”林峰再次摇了摇头,补充道,“我家里没有这种东西。”“这是个疑点。”老罗翻动着卷宗,“确实没提到他家里有相关的工具,谁也不能平白无故在家里摆个钉头锤吧?”我点了点头,却有些头疼。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林峰完全没印象,也就意味着从他这里,我们将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不死心地看着林峰,脑子快速旋转着,试图寻找到一个突破口:“那个扶你进去的人,你能不能想什么?”“完全没印象了。”林峰摇头,“身高好像和我差不多,但是,好像是个女的。”“女的?”我皱眉,难道这案子的真凶是那个神秘的女人?老罗突然笑了一声:“不会是你老婆吧?”“不是。”林峰断然否定道,“那人是从我后面上来的。晚上10点之后,我老婆从来不出门。”“这样啊……老罗,”我看了一眼老罗,“事不宜迟,看来我们得从别的地方找找突破口。”“那就走呗。”老罗说着,站起身,根本没去看林峰的反应。见我们要走,林峰连忙问道:“简律师,那我的事?”“放心,林先生,这案子我们接了,就肯定给你想办法。”我微微一笑,和老罗一起走出了会见室。“怎么搞?”老罗看着我,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先说好,这案子,我可没什么动力。”“钱都收了,不办事你好意思?”我笑了一下,“分头查吧,你去核实一下那几个证人的证词。”“那你呢?”老罗点上一支烟,大口地抽着。“我?我回去想想这案子的辩护方向。”“嗨,脏活累活全给我,你小子回去坐空调办公室是吧?我不干,爱谁干谁干。”老罗三口就抽完了那支烟,顺手又点上一支。“去拿钱啊。你去拿钱的时候顺便就把这事办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少抽点吧,听说抽烟太凶,那玩意儿会变短。”“那你不就不用那么痛苦了?”老罗暧昧地笑了一下。“小明哥,小骡子。”张静看我们出来,从车里走了下来,扬着手里的档案袋,“快来,我发现点有意思的东西。”老罗翻了翻眼皮,问:“啥玩意儿?”“你们看这个。”张静难得没有教训老罗的态度问题,而是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本画册,那是警方在林峰家里发现的那个民间妇女权益保护组织的宣传手册。张静把手册翻到了其中的一页,那上面用红笔勾勒出了一部分内容。“林某,三十九岁,长期生活在家庭暴力环境中,对丈夫的殴打虐待不敢反抗,不敢报警,最终被活活打死。这啥玩意儿啊?”老罗看了一眼,不解地看着张静。“哎呀,谁让你看这个了,看这儿!”张静用力点了点下方的一个电话号码,“看到没?”“这有啥用啊?”老罗更加狐疑了。“得,这回空调办公室我是坐不成了。”我摊了摊手,“老罗你说吧,你是去拿钱,还是去调查这个电话号码?”老罗瞪了我一眼,像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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