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寒,实则暗示他不懂规矩,才能浑身的心眼与手段。话语中的酸茬子,连在场的蔡国公夫人都听出来了,忍不住侧脸看了他一眼。这何韵一向温柔好脾气, 出了名的贤良淑德。何家与蔡国公府也交好,何韵因着是个哥儿,也经常被叫来陪蔡瑾一同玩耍, 从小在她眼皮子下面长大, 性子她也是知道的。然而他这么个好性子的哥儿,却似乎独独对这林哥儿十分厌恶,知道蔡瑾痴迷于细雨斜风先生后, 就没少明里暗里的贬低林哥儿。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竟然夹枪带棒起来, 让人几乎都有些不认得了。反观那林哥儿, 之前蔡国公夫人听了外面的传言, 印象也是极差的。可如今她见了真人, 却发现传言也未必属实。林哥儿虽然身份低,但一看就并非池中物, 一言一语都气度非常。且何韵都这样针对他了, 他却仍然十分淡定, 整个人气定神闲,似乎压根就没将何韵放在眼中。这样的人物, 自家的蔡瑾那个没心眼的哪里斗得过?也不知今日见过以后, 能不能打消了蔡瑾对那细雨斜风先生的痴迷之心。林晓寒是真的有些同情何韵, 也不想与他计较。因着上次在晏亲王府之事, 他连日与陆秋成搬走。后面再去墨香阁,也未曾再与晋晏王爷见过。可他却因着与晋晏王爷夫妻感情不睦, 老是如斗鸡一般的盯着自己。林晓寒觉得烦, 是真的不耐与何韵再纠缠下去。听何韵又阴阳怪气的请教自己御夫之术, 索性就开口说道:“既然王妃诚心求教,那我便献丑直说了。哪里有得罪的地方, 还请不要见怪。”林晓寒这话一出,四周的空气都沉默了一阵,所有人的目光自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何韵也没料到林晓寒竟敢如此托大,一时骑虎难下,顿时面皮胀的通红,梗着脖子说道:“我既是请教,又怎会见怪呢?林哥儿有什么高见,便尽管说吧。”“女子与哥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年从子。一生荣辱与幸福都靠着身边的男子。”林晓寒淡淡的说道:“若是遇到好的家庭,好的夫君,争气的儿子,或许还能过的顺遂。若是家中有所变故,或是所嫁非人,再或者没生出儿子,岂不是一生无望了?”“所谓的御夫之术,不过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男子身上,变数太大。”林晓寒深深的看了一眼何韵说道:“与其指望男子的垂爱,仰人鼻息。不如让自己的腰杆子挺起来,就算离开男子,也能活的恣意漂亮。”林晓寒这番话说的颇为惊世骇俗,然而不知为何,在场的官眷们心中听的却颇为敬服,下意识的就对这个地位低微的哥儿有了一些亲近的感觉,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了。他们虽然从小受着传统教育,但遭受的压迫却是实实在在的。细雨斜风先生的话本子之所以在女子与哥儿中也这么受欢迎,也正是因为那里面的女子与哥儿都是真正独立自主的性格,格外鲜活生动,而非一般话本子里画皮一般的男主附庸。何韵胸口狂跳,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听到林晓寒这一番“大论”,他即觉得有些道理,但一想到晋晏王爷对他的“特殊”之处,又觉得他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耍耍嘴皮子功夫。这世间的女子与哥儿,哪个不是靠着夫君过活,他林哥儿不也是如此?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别人?想到这里,何韵忍不住开口怼道:“林哥儿说的是十分不错,只是你自己能做到么?如今你不也是靠着陆大人的庇佑才入得了京城?得以与我们这等皇亲贵胄们坐在一处。又何必故作姿态?难道真当自己是《藏龙寻仙》里的苏蔓儿?”何韵这话说得已是毫不留情面,便是再迟钝的官眷也听出来她话语中对林晓寒的不喜。林晓寒去了晏亲王府,晋晏王妃与侧妃席间吃了晋晏王爷挂落的事情在场的众人也略有耳闻。不过他们听到了以后也并没放在心上,因为不太相信晋晏王爷会与一个已婚的哥儿有什么牵扯,以为是那些不喜林哥儿的人添油加醋的谣言。可如今看着晋晏王妃不依不饶的架势,众人忽然意识到,那离谱的传闻八成就是真的!一时间,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都带着一丝八卦的眼神望向这针锋相对的两个哥儿。林晓寒闻言却是笑了,对何韵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索性便与王妃您说开好了。我林晓寒活一辈子,靠的都是自己,还真是从来没有靠过任何人。”“我眼中揉不得砂子,自是不可能与人共事一夫。此事我也早就与陆郎交代了,他若真有二心,不用别人来说,我自己便会休了他,任谁想去给他做正室都行。”林晓寒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一下子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哥儿休夫,此事简直闻所未闻,然而看林晓寒的神色,众人却觉得他定是做得出来的。“好!”“说得好!”在场的众人中竟有好几个夫人为林晓寒击掌叫好,连蔡瑾也睁大了双眼,直愣愣的看向他。见到这样的情景,何韵整个人怔住,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林晓寒便接着说道:“恕我直言,大晋的女子与哥儿里人才众多,能人无数。早闻王妃您才貌双全,又善女红,也是京中官眷中出了名的。”“王爷他看不见王妃的好,那是他不知珍稀眼前人,有眼无珠。王妃您若是因此将怨气发到别人的头上,从此做了一怨夫,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这世界之大,精彩万分,可以做的事情又有多少?您一心扑在王爷身上,就只能看见方寸之地,又不知错过了多少精彩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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