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逝。
远方的山头逐渐朗润了起。
夏日的徐风从那端兜绕至另一端,扰了整片白桦林;一声声的风哨子骤然打响,万物复苏。
放了车窗,旦曦将手垂在外头,歛目竖耳细听一切,神情慵懒。
森满镇在小暑的尾巴迎来了初伏,此後的气温将节节上升,燠热的日子就要到了。
她将在这里度过高中三年。
风的过境之处,旦曦伸直右手,试图抓住些什麽。
「小旦,」良海旭忽然将她抱了过去,「危险。」尾音方落,一台自行车倏而从车身划过,残影快得模糊。骑铁马的老爷爷依旧悠哉地哼歌,未有所觉。
旦曦吓得不轻,暗自揣想着,要是刚刚良海旭也没注意到,她差点就朝老爷爷的後脑勺巴了下去。平复了震惊,她将身子蜷缩起来,乖乖关上窗。
风声泯没,车内於是安静。
方才来的路途是一片黑,朝yan上工後,倒能看清小镇的景致。
一个激灵後,旦曦认真地瞧起良海旭那边的窗,数算了起:记忆里的白桦林还在,正镶着翠叶;拼格田地多半休耕,h秃秃的散落在田埂旁;更远些的泱瀼小溪潺潺流动着,晨曦照彻下,波光粼粼的,是很惹眼的存在。
都没太多变化,她也意外自己竟然还有印象。
「曦曦啊,」萧苒截断了她的思绪,「还记得几年没回来过吗?」
旦曦的心神还凝滞在风景里,下意识看去良海旭那儿,表哥以为她记不清,便代她答:「四、五年有了。」
「怎麽你哥要记得b你清楚呢。」萧苒乐笑了,随後也去望窗外,目光就此打住。
母亲和良海旭的对谈到这为止,既然无需她多言,她也没则声。
觑了眼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她的眼神急忙撇离。
其实旦曦是记得的,上回来这的时间、离开的日子,以及为何而来的目的。
都是为了见表哥。
但自从良海旭逢年过节便会到她家待个几天後,她也没再想过要来森满镇,少了回来该有的意义,很多事物对她来说就不再必要。
毕竟他一直是她生活的重心。
而这事本该延续下去。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应如此。却不料天算总不如人算,因着她情感的悄然变化,以及那少年的出现
──黎晨帆。
旦曦对於这三个字,是从起先的陌生到後来的贪恋。
几经春秋代序後,当她再默诵这名字,心里只有一个想头:多温煦啊。
无须多余的缀饰便乾乾净净的,同他周身的气息一般。
让人自甘沉沦,舍不得离去。
起雾了。
这是旦曦见着的鱼在鬼吼鬼叫的,玩得不亦乐乎。」
他在缓解她的歉然,她也听出了。
旦曦攥紧他的衣碎子,转而去望四周。
远离了休耕田後,两侧广袤的草地和远方的接天绿峦相连,横亘无涯。用木栅栏圈起的私人牧场里,有人在替r牛换乾草,她伸长脖子看清了,深深觉得,这牛可真幸福,被伺候得像个主子。
靠近自己这边的地,寥寥几只驴子跪坐在那,眼睛半阖,神态恹恹,见孩子在他们旁边嬉闹也挺提不起劲。
竹方床,针线慵拈午梦长。
大概能理解古人的思维了。
她又忽然想到不久前和黎晨帆见面,还以为他不大理睬人,只不过,现在已然改观。
他同她寡言了些,并无不好。
发丝落回肩上,车最後停在他家门前。
跳下车,不看还好,看了下巴都要着地。
旦曦瞠目,暗叹道:大啊,这屋子可真大。
一轩日式建筑,透过微敞的庭院门,隐约能看见前院种了几棵树,有些在瓷盆里,有些深植於土壤,还有座石头圈出的浅池,反s着骄纵的yan光。
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内不栽鬼拍手。
黎晨帆家前院的树虽多,倒是贯彻执行了这道理。
她看着他入内去,脱了鞋,踩上缘侧,很快就不见人影。
nn的家,也是她如今居住的地方,一楼保留着日式风格;二楼她的寝室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间,她不习惯睡榻榻米,所以来这儿之前良海旭特地帮她整理了一番。
原以为nn家格局不算小了,果然,人登泰山而小鲁,还是见识广些好,否则管窥蠡测,惹人发噱。
还没一窥堂奥完,黎晨帆已经出来。
他盖上大门,里面的小厮挂上了锁,再没有余地让她偷觑。
失落的神情藏不住,黎晨帆是看见了,隐忍住笑意,转着洋火盒子问:「骑吗?」
旦曦一脸蒙圈:「我、要我载你吗?」
他这回真没吞住笑,浅浅地溢出嘴角:「我用跑的。」
大言不惭啊,旦曦腹诽。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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