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萧寂,密叠林嶂中呜呜作响,无数染黄的翠色叶片簌簌而落,流入清泠泠的溪流中,这片奔歇的水流分支又交汇,聚集成庞大的伊河水系,在中游汹涌成繁华热闹的城市。白池坐在船上,颠簸的漂浮感令她格外不适,她讨厌坐船,汽船的水声带来逐流的不安定感,她像那些叶片一样被推搡着、驱赶着,却流向相反的地方。
在年流动人口达到千万的枫林市,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无人知晓地归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男一女从出站口走出,他们几乎没有行李,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在路边拦了辆的士,随着车流消失在茫茫的城市里。
市局的便衣隐没在一家叫今夜的酒吧里,缤繁浮华的灯球耀在舞池中,忽明忽暗的气氛遮掩了许多暧昧气息。在看不到的角落,人的欲望被无限放大,摩肩接踵的男男女女踏着震耳的音乐,仿佛将日常生活中的压力晃得一干二净。
今夜位于枫林市中心,富华大道与南临六路的交叉口,不论是本地人还是旅客,都喜欢到这里来放松。鱼龙混杂的地界,流动性大,自然成了维护治安重点监视的地方。
有一个剃短青茬穿着黑色皮质背心的青年举着一瓶尊尼获加,年轻的手臂在人群中摇晃,他拖腔拿调地晃出虚影:今天的场黄哥请了!
他high得有点过头了。
市局治安科宋伯明盯着这人的表现,将身边乔装的刘天拉到身边示意他开始行动。他们确认那个青年不会对群众产生威胁之后慢慢接近,宋伯明轻拍那人肩膀,趁他回头的时候将他反铐住。
这人有同伴没有!刘天拿出警官证,人流以他为中心向后撤去,却纷纷摇头。
刘天在跟踪这位青年时并没有发现他和别人有什么往来,这人太独了,盯他小半月都没有接头人,宋伯明让他把人带回去慢慢问。
那青年反应有些迟钝,直到被拉走才开始拼命挣扎,今夜在经历这次短暂的骚动以后,并没有影响大部分人消遣的兴趣,最多是可惜今夜不能免单了。
宋伯明在他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还有几粒麻古,他将人塞进车里:什么时候玩的?
没玩过。
没玩过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青年慌了,矢口否认:这不是我的东西,是别人塞到我口袋里的。
走,回去验尿。
宋伯明把阳性的试纸放到讯问室的桌子上:说吧,什么时候玩的。
邹某,23岁,枫林市人,无固定工作,吸食冰毒3个月。半个小时后承认自己的货是从一个姓吴的人手里拿来的,双方不见面交易,固定时间在公园的长椅上放包,约定的时间去取,他上次从吴某手里拿了一个季度的货。
愿意提供线索吗?
愿意愿意,我不敢了。警察叔叔您能不能不把这事告诉我家里人?
不行,既然怕家里人知道还敢沾毒品。为什么碰这东西?
青年眼泪刷就下来了:警察叔叔,我我是有一回跟着几个兄弟去玩,有人带,我我就试了试。
行了别哭了,行政拘留少不了了,但你得明白,这东西不能再碰了。你把姓吴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
宋伯明在市局撞见唐景珏打招呼:唐队长,你那最近太平吗?
还行吧,算太平。唐景珏回答。
那你眼睛下头那俩乌青咋整的,熬成这样我寻思有情况呢。宋伯明递上一根烟,随后又自己收了回去,害,习惯,一勾肩搭背就想点烟,忘了你不抽。
没等到第二天,唐景珏太平的日子就被暂停了,宋伯明他们逮住的那小年轻供出来的吴姓男子,恐怕是基地的下线。邹某很配合,主动提出来假装买货,宋伯明他们在约定地方蹲点,异常顺利地把人带回了市局。
回来一问,确实是基地的人,但是进入基地时间很短,位置还很边缘,上线的信息他几乎不知道。
与此同时,白池和小伍来到一个豪华小区,熊冯特安排的地方,很有他的风格。白池坐在沙发上,对面一个三十五上下的男人站着,眉毛很淡,眼睛占地又小,脸色带着几分讨好,笑起来很有种奸诈的感觉。
如果他刚才没收到吴强被条子抓了的消息,他脸上的笑意也许会更真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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