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凯真慌了。
黄哥那时候让他别管,说他管不了的,劝他离开,让他无论如何别掺和进来,邹凯惯于不听别人的话,别人越不想让他干什么他非要干什么,他偏不,只要能救黄哥,他什么都敢。
哪怕是要他的命也敢!
但他没想到他有点蠢过头了。
他是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打小被人哄着长的,父母要什么给他什么,唯独不给陪他的时间,他不是被亲情养大的,纯属被喂人民币喂成了个纨绔。十八高中毕业被送到国外,指望着不学无术的他能去镀个金,哪怕只有层金光闪闪的皮呢,至少看着好看。
邹凯胡天作地,每天除了飙车蹦迪泡妞什么也不会,延毕一年才买通了一个人给他写论文,刚回国没多久,回国照例吃喝玩乐,回来泡吧的时候偶然看见被人逼着喝酒的黄奇帆,惊鸿一面。
他没法具体形容看见黄奇帆的那一瞬,他玩,浪没边的那种,但是从没想过喜欢男人。黄奇帆那时候被一群人围着,脸被酒意蒸得通红,一看就没怎么喝过酒,但他眉目间还是冷的,不带温度的目光扫到邹凯身上。俗气地说,邹凯心动了,就那一眼。
几天下来他一直缠着黄奇帆,死皮赖脸地往他跟前贴,邹凯才不在乎,反正他长这么大,最不在乎的就是脸皮,脸皮能值几个钱。有回黄奇帆被他堵在厕所,跟他说最好离他远点,如果不想死的话。眼神真挚,含了数不清的无奈。
按照邹凯自以为自己长了脑子之后的回忆,他那时候的行为堪称性骚扰,但黄奇帆从来不恼,他平静地说出了残酷的事实,无比友好地提醒自己离他远点。
等自己发现那时他说的话都是真话的时候,他早就不想跑了。
如果有个人曾经告诉他,邹凯啊,你会爱上一个男人,他肯定上手把说那话的人揍成开瓢的西瓜,让鲜血淋漓着像西瓜汁一样流出来。
但他遇见了黄奇帆。
他一直缠着他,看出来他有时行动并不那么自由,他花大价钱雇了个人查了查黄奇帆。黄奇帆以前是枫华大学化学系的学生,只比他大两个月,他知道了那群人陷害黄奇帆嗑药,黄奇帆光明坦荡的前途如一根绸带被拦腰剪断,他们抓住了黄奇帆的母亲,只要他不配合,维持他母亲生命的呼吸机就会停止运转。
枫华大学,化学专业排名第一。那么多人选中他估计是因为他专业课过硬,每年国家奖学金,他还接受老师的推荐暑期去一家制药厂打工,家里只有他妈妈一个人,家里没什么势力,好拿捏。
邹凯从没有如此恨过自己的无能,他家里是很有钱,但招惹不起那些人,这个私家侦探还是看在邹凯出价太高的份上才接的。邹凯浑不假,没让家里省过心不假,但他不想让这件事牵扯到家里人,哪怕是从没好好相处过的父母。
黄奇帆一直劝他,别招惹他,有多远走多远,他不想连累任何人。邹凯就看着他的脸,见他几个月以来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下巴一天比一天尖,像是要刺到他心里去。
黄奇帆淡淡地对他说:小孩,你别招我,这水太深了,你老老实实回岸上去。
邹凯没听,他回不去了,打见到黄奇帆那一面起,他就知道他撂不下了。黄奇帆就比他大俩月,当时邹凯为了套近乎故意黏黏糊糊喊他黄哥,但是黄奇帆真拿他当小孩看,他撒不开手了。
他做出决定之前把黄哥约出来,约到一家宾馆里。还得感谢他这身吊儿郎当的皮相,那群人只当他是同性恋来找鸭子的。黄奇帆学霸,模样周正,那群污泥里的人最喜欢看月亮掉到臭水沟里去,甚至推着黄哥出来,还给他喂了药。
那天很燥得慌,夏天飞虫叫个没完没了,越发叫人心烦意乱,公园里植物的茎上到处都有交尾的蜻蜓。黄奇帆被送过来的时候浑身浮汗,皮肤透红,穿着实验服就被扔在邹凯的怀里。
黄奇帆用出全身力气拽着他肩膀,眼睛通红:小孩,你要是单图这个,我成全你。但你别沾我,千万别沾我,那些人,那些人你惹不了,真的我走不出去了,你不能沾不能沾上这些东西。
那药性激得他站不住,邹凯着急捞他,扯住他的袖子才看见实验服的领子下头什么也没穿,邹凯急坏了,黄奇帆的眼睛里洇了水,一截脖子无力地后仰着,嘴里还嗫嚅着什么话,邹凯凑近了听,暧昧的气息刮在他耳朵上。
小孩,别沾那群人你要想玩玩,哥不介意真真的,但你得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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