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黛她们这宅子外头是挤满了围观的人。
这会儿庄家只有庄云黛与庄世农在,庄云彤庄云期还在外跟着欧老爷子游学没回来。
这传旨的公公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吩咐,全然没有平日里传旨时眼睛翻到额头上去的傲慢,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看着庄云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需要供起来的祖宗一样:“庄大姑娘,还有令尊,接旨吧?”
庄云黛同庄世农应声行礼,听着这公公开始读圣旨。
眼下皇帝只有两岁,那圣旨自然是内阁拟的。
圣旨上一堆溢美之词,什么温仪静雅,贞淑贤美的,品性贵重,勇谋双绝什么什么的。
庄云黛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得迷糊。
这夸的谁?
也就庄世农,一脸的激动与有荣焉,觉得他虽然是个粗人,听不懂圣旨那些话什么意思。但他本能的觉得圣旨夸得好极了,妙极了!
待公公读完,庄云黛也听明白了。
好家伙,内阁那些人,是真的不含糊。
除了下了圣旨把她给好生夸了一顿,甚至还赏下了一对镇府的玉如意给她。
各色珍宝,绫罗绸缎,那自是不用提,后头那些捧着箱子的丫鬟们,鱼贯而入。
可见是下了大成本了。
庄世农接旨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赏赐,只是,有了圣旨这些夸赞的话,他家黛黛往后的路,那就是条通天坦途,想走哪里就走哪里!
一会儿就把这圣旨给供起来!
庄云黛依照惯例,笑着给宣旨的公公塞了银票。
但公公却含笑的推了回来:“庄大姑娘客气了,客气了。上头特特发过话,要咱家盯好的,断断不能让那些惯爱踩低捧高的委屈了庄大姑娘。”
庄云黛听得心下微微一动。
上头?这公公的上头是……
她不动声色的笑着收回了银票:“既是这样,那我便送公公一壶自己酿的酒吧,总不能让公公白跑一趟。”
这公公先是一愣,继而很是高兴的笑了起来:“庄大姑娘亲手酿的酒!咱家得有多大的福气,才能喝到这样的佳酿啊。咱家也不跟姑娘虚客气,就先谢谢姑娘了!”
庄云黛见这公公不肯收银钱,却愿意收她自己酿的酒。
这就是一个极为明显的示好态度了。
在加上这公公话中隐隐暗示的,她哪里还有不明白?
这大概是太后娘娘——同这公公交代过什么了。
陆太后,乃是陆霁青的姑姑,千辛万苦在冷宫中生下了当今的皇帝,并一路扶持当时的小皇子走到了今天的皇帝之位,其隐忍,其大局观,一听便知,绝非常人。
庄云黛只思忖了会儿,便笑了笑,同宣旨的公公说了句「公公稍等」,转身去地窖取酒了。
她取了两小坛酒,拿麻绳捆了坛口,正好挑着两坛酒中间的麻绳,也方便携带。
利落的麻绳,配上古朴的坛身,意外的好看。
那宣旨的公公笑得合不拢嘴,拱拳朝庄云黛道了谢,拎着两坛酒便走了。
待到宣旨的公公离开后,各府道喜的,道谢的贺礼就像是雪花一样,飞到了庄家。
庄世农人都傻了。
庄云黛带着丫鬟碧柳整整忙活了一日,才把这些贺礼给归拢入库。
庄世农心疼闺女,却又帮不上忙,只能殷勤的时不时过来给庄云黛加个炭,倒杯水,碧柳吓得脸色都变了:“老爷,这是奴婢的活,您别抢着干啊!”
庄世农挠挠后脑勺:“你陪着黛黛算那些东西即是。”
他虽说是个大老粗,却也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这些贺礼,日后总是要一一回礼过去的。
待统一规整入库,庄云黛只觉得腰都酸了。
她头一次生出,其实府里多些人帮着打理,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的想法。
想到这,庄云黛不由得顿了顿正在喝茶的手,问庄世农:“爹,咱家人少了些,你看,再添些人呢?”
庄世农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心思,还点了点头:“黛黛看着来就是。”
庄云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要是府里多个后娘呢?”
这话说得,吓得庄世农手一哆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女儿第一次跟他谈这个,饶是如此,他还是窘迫的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
他原本惯用脸上刀疤来拒绝了,但这次,他却愣了下,想起来,自打女儿费劲功夫给他调出了一瓶膏药,嘱咐他每晚入睡前敷在面上,他坚持了这些日子,脸上的刀疤果然稍稍淡了些。
虽说也就淡了一点,但他莫名相信了女儿的话。假以时日,他脸上的刀疤一定能消下去。
是以,这也是庄世农头一次,正视起续娶这个问题来。
先前的黎氏,其实真的是庄世农很喜欢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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