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了,就想叫你父母取给你的名字,而不是叫你什么夫人,什么公主。”李化吉听她说话,总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何况这也是到了建邺之后这样久,头一回有人问她的名字,李化吉很高兴,很乐意与她分享父母留给她的爱。“我叫李化吉,逢凶化吉的化吉。”阿妩道:“好名字,一听便知道令尊令慈很爱你。”李化吉抿嘴笑,笑得很甜:“阿爹阿娘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为了给我取个好名字,特意舍了银子叫村里的书生取了名字。槐山村的女孩总是被叫‘招娣’‘去妹’,阿爹阿娘不喜欢那样的名字。”阿妩道:“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名字,给自己的女儿取这样的名字的人都该死。”她挽着李化吉的手亲亲热热地进去了,倒把崔二郎一人丢在了外头,崔二郎无可奈何,正拔腿要赶上去,就见谢狁骑马到了。他刚从治粟内史府出来,周身的气压很低,瞥了崔二郎一眼,崔二郎忙过来替他拉住缰绳,等他翻身下马,就把缰绳扔给了门口候着的小厮。谢狁往里走去,女儿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般,在混浊的酒楼里格外抓耳,谢狁抬头,就看到了和阿妩并肩站在一起的李化吉。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谢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阿妩唤她名,亲亲热热道:“化吉喝过葡萄酒吗?”谢狁还在想化吉是谁,便听李化吉答了声:“我没喝过葡萄酒,只喝过黄酒。”原来化吉是她。他赐她封号‘隆汉’后,便一直这般习惯唤她,等成了亲,又习惯叫她夫人,好像确实是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谢狁抬步,走了上去,他的步子又稳又重,李化吉察觉,回身看到是他,那原本轻松明艳的笑条件反射般就收住了。笑确实还在笑,连嘴角弧度都不变,但偏偏少了光彩,如星辰黯淡。
谢狁道:“备了葡萄酒,到底是酒,少喝些。”李化吉垂下眼:“好。”谢狁看着她,等了会儿,确信她是真的没有话要与他说了,方才继续往上走,直到步出木梯。阿妩在与李化吉咬耳朵:“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像夫妻,反而像是上下属。”李化吉含糊道:“没有吧?”阿妩道:“怎么没有,崔二郎要这么跟我说话,你看我理不理他。”崔二郎跟在后面狂咳嗽。谢狁只当没有听见。好在男女宴席是分开的,男客在二楼,女客则在三楼,各自潇洒,互不打扰。李化吉只要看不见谢狁,便轻松好多,与阿妩打听起她的娘家,阿妩果然道:“建邺再没有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 就连刚刚还围绕在旁的人影也被扭曲成黑雾,一吹就散。唯有谢狁的掌心的温度是清晰的,刻骨的, 李化吉恹恹垂下眼睑, 忽然笑了一下, 松了手,那酒盏就坠到了谢狁的掌中, 她没了负担,轻松起来,手托着下巴笑:“我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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