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水泼到了谢狁的脸上去。她道:“恶心。”“恶心?”谢狁怒极反笑,“现在倒是嫌我恶心了?你忘了我抱了你几次?我多少次把能让你怀孕的东西留在你的身体里?那时候你不嫌我恶心,现在嫌我恶心?迟了!”李化吉被他说得赤红了脸,恼羞成怒:“是,要怪就怪那时候我如此愚蠢,竟然还会对你这种人抱有期待,以为只要尽心尽好妻子的职责,将你照顾好,你总会顾惜到逢祥小舅子的身份,饶他一命。我真的是大错特错!”谢狁一愣,大怒:“你那时候也是为了李逢祥,对我千依百顺?”他还以为李化吉的虚情假意,只是在平阳之后,用来麻痹他好逃跑。原来,竟然是更早么?李化吉反唇相讥:“不然呢?难道你以为真得会喜欢你?谢狁,你做梦。狗会对打它骂它的主人摇尾垂怜,可我是人,不是狗,你用先王和伏皇后的人命恐吓我,又用逢祥的命威胁我,我被迫吃了逍遥散,稀里糊涂与你在一起,还要被你扇我的……胸和臀,我在你身边过了什么好日子,我失了智才会心悦你。”她说到后来,因为实在委屈,明知掉眼泪有伤气势,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下来。她梗着脖子与谢狁作对时,能把他气个半死,可是当她哭了的时候,谢狁那些怒火反而就被泼了盆冷水似的,消了。他再也来不及计较那些哄骗,反而束手无措起来,他想为自己辩解:“逍遥散是母亲要你吃的,后来我也惩罚了喜娘。”“可你也未惩罚你母亲,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微不足道,所以能为我惩罚喜娘,已经是对我好了,对不对?你是不是这样想的?”谢狁道:“可后来我也说了,我有法子助你在谢府站稳脚跟,不必再瞧任何人的眼色,包括你的婆婆。”“话别说得那么好听,那不也是你用来威胁控制我的手段?”李化吉满脸是泪,却还要冷笑,叫她看起来又惹人垂怜又高贵无比。“而且别只顾着辩解这一点啊,谢狁,还是连你自己都知道,其余那些你辩无可辩,实在过分?”谢狁默然不语。李化吉又道:“你说话啊,谢狁,你怎么不说话了?”谢狁半垂着眼睑,忽而低笑了起来,薄薄的眼皮抬起时,露出的目光是那般癫狂:“那又如何?若不是这样一步步走来,你怎会是我的妻子?又怎会怀上我的孩子?”他半倾着身子,向李化吉那儿靠去,手掌抚上她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什么都没有,既听不到孩子的心跳声,也感受不到孩子的体温,可是那里确确实实有了他的孩子。他和李化吉的种。这个孩子有着他和李化吉的血脉,会长出与他们相似的五官。李化吉再不喜欢他又如何?只要这个孩子存在,她就休想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谢狁缓慢地摩挲着李化吉的小腹,像是要将他们的孩子的轮廓勾勒出来,摸得李化吉毛骨悚然,隐隐有些恶心。谢狁道:“现在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好好养育这个孩子,日久生情,你总会爱上我。”李化吉毫不犹地啐了他一口:“你做梦。”谢狁阴沉着神色看着李化吉。李化吉道:“人心就这么点大,你要对李鲲和王之玄下手,我于他们有愧也有情,下半生都要拿来怀念他们,实在没心思理会你。”谢狁狠声道:“你敢?”李化吉大声道:“我怎么不敢?是你要让我对他们有愧,是你要让他们凋谢在他们最风华正茂、对我又最好的时候,这样的他们,对我来说就是天上那轮照明的圆月,我不怀念明月,难道怀念你吗?”李化吉冷笑:“你尽管用铁链锁住我,我看你锁不锁得住我的心。”谢狁今日被李化吉连番惹怒,原以为怒火早已烧尽,却不想她还是能这般挑起他的怒气。谢狁指着李化吉,颤声道:“你好,李化吉,你很好。”李化吉点头:“我一向知道自己有情有义,不劳你夸奖。”谢狁瞪了李化吉会儿,确信当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含着怒气敲着厢壁吩咐谢炎:“把王之玄放了。”谢炎诧异, 低声问道:“当真要放?”谢狁看向李化吉。她跌坐在柔软的狐狸皮毛的软垫中,因为方才与他的拖拽挣扎,此时发髻松散, 绺绺乌发蜿蜒至脚踝, 她偏过头, 垂首低泣,晶莹的泪珠爬过白皙的脸庞, 挂在小巧的下巴上,滴滴落到卷皱起的布料上。谢狁的心被她的泪水泡得又酸又软。若是李化吉与他吵,他就板着脸教训她。若是李化吉只和他哭,他就冷着脸坐在那儿,等她哭够了,冷静了, 再和她讲道理。可是现在李化吉与他又吵又哭, 反而把谢狁弄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他原本就缺少与女郎相处的经验。不, 不能这么说, 如果这样说,反而是抬举了谢狁。如果谢狁只是缺少与女郎相处的经验倒也罢了, 他完全可以将与他人相处的经验套仿到李化吉身上, 尽管男女心思不同, 但总不至于将李化吉逼到这地步。谢狁的问题在于, 他缺少的根本是与人保持亲密关系的经验。他与父母的关系岌岌可危。他与他的兄弟之间, 五郎恨他, 也就不多说了。二郎四郎虽与他合作, 却也是因为血缘和利益作保, 故而不必他经营什么。他与谢灵、谢炎以及那些将领之间更不用说,他是个大方的上峰, 军衔和银子大笔赏下去,自然有人称颂他,愿意追随他。可是这些经验在李化吉身上失灵了。他像拉拢下属那样接近李化吉,恩威并施,去吓她,逼她臣服,又大方赠她金银,让她亲近他。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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