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帮我起一个?”七桶挠了挠头,“我也不喜欢七桶的名字,衬得我跟饭桶似的,虽然我的确是。”相蕴和噗嗤一笑,“没关系,你是饭桶也是我的好朋友。”七桶这下高兴了,“阿和,你真好!”“你也很好。”相蕴和真心道。她前世当了上百年的鬼,一个人快无聊死了。如今虽重活一世,但整日跟着父母在军营,极少能见自己的同龄人,如今得了一个直率可爱的同龄人当小伙伴,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只是开心归开心,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但是名字不行。”“一般来讲,名字是父母家人起的,你没有家人,三娘收留了你,三娘就是你的家人,你的名字应该让她取,不能我随意给你改。”“嗐,三娘说了,我以后是你的人。”七桶大大咧咧,“名字也好,其他也罢,你看不顺眼了,都能给我改。”相蕴和有些意外,看向与阿父小叔一同坐在一起的严三娘,“咦,这样的吗?”“当然。”严三娘笑着点头,“我整日领兵在外,没时间照顾七桶,你若不嫌她烦,就留在身边当个伴。”“二娘与豫公已是一方诸侯,女郎身边也该养几个人伺候着,哪能跟之前一样,让亲卫们顺便照拂着?”说到最后,严三娘忍不住埋怨相豫。相豫摸了摸鼻子,“我知道这事儿委屈了阿和,这不是——”“这不是因为我们都是苦出身嘛?都是苦出身,何苦难为苦出身?”左骞咕嘟咕嘟喝完水,把相豫的话头接了过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相煎何太急,说的就是我们。”“我跟大哥之前在老家的时候,经常遇到过不下去的人家卖儿卖女,见得多了,哪还有心情去呼奴唤婢?这不是糟蹋人吗?”左骞道,“说起来,修文那小子都险些被卖过,要不是嫂子弄来了钱,修文这小子早就被人当牛马使唤得团团转了。”严三娘只知道赵修文对二娘忠心耿耿,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往事。“抱歉,我不知道。”严三娘微微一愣,有些歉疚。相豫不甚在意,“这有什么抱歉的?”“你父亲虽被排挤,但你家在大盛也算颇有势力,你长于将门之中,哪里知晓庶民的苦?”“阿和使唤亲卫,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相豫道,“亲卫们大多是从老家跟我出来的人,都是她的叔伯婶娘们,照拂她也是应当的,若是使唤跟她一样大小的小孩子,我便觉得有点作孽。”“都是父母生养的,哪能刚生下来就给人当牛马?这样不行。”相豫摇头,“我揭竿而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的让跟我一样的穷苦百姓过上好日子吗?”“如今好日子还没过上,就把他们的孩子当奴仆使唤,那我得多亏心?”严三娘心头一震。她听说过豫公与二娘的贤名,也知晓他们待她极为亲厚,是极为罕见的明主。但明主对麾下战将好是常规操作,但凡是问鼎天下的雄主,对底下的人都不错,真正让她震惊的,是二娘与豫公对庶民的态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谁都会说,可古往今来,能有几位执政者把天下庶民真正放在了心里?二娘与豫公做到了,庶民不是他们争夺天下的工具,而是他们争夺天下的根本,因为民不聊生,所以他们揭竿而起,让与他们一样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过上好日子。他们是手段过人的枭雄,但更是怀有让天下庶民都过上好日子的仁主。他们的初心一直都在,直至今日,不曾被风起云涌的大争之世磨去分毫。恍惚间,严三娘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依旧会有大批人心甘情愿冒着被灭族的风险投奔他们。——他们值得。“你要是把七桶给阿和,那我就把她跟阿和一样对待。”相豫看了看饭量极大的七桶,心里止不住肉疼,嘴角也跟着抽了抽。罢了,阿和喜欢,能吃就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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