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的东西,该是谁的,便是谁的。
病心在水中颠了半天,才被天枢捞起。她呛了好几口水,浑身湿透,才借着云散天晴的日光看清了这柄从赢鱼脊背上抽出来的金蛇鞭。
果然,谁造的业谁得还。
要怨就怨自己当年太过骄纵跋扈,才把它掉下人间海境。
想来赢鱼未足三百年便出海,出海则狂怒暴乱掀起巨浪,也是因为此鞭金气相克影响缘故。到底金光元君的雷霆之气太过正阳,生生让这妖兽入了邪魔。
她抱着鞭子,天枢御剑抱着她。
前方麒麟指尖掸出一缕真气托住海水中昏迷的妖女赢鱼。
此时四人都有些狼狈。
准确的说是两神一妖一人。
病心仔细端详着水中沉浮的昏迷女子,黑发雪肌,身段凹凸有致,眉心一点异红。好歹也是注籍远古的妖兽,怪是我见犹怜的模样,未免怜惜:“将人家打成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麒麟靴点海面,微微沉浮,声色不动:“若非那柄金蛇鞭栖息在她身上,也不至于成这副模样。”
病心垂头,麒麟不给她留情面。
天枢掸了掸肩头血污,轻剑履在海水之上:“可如今天袖岛已毁,海境无涯,若靠御剑或行空不知何时是岸。麒麟掌门虽是分神期修士,现下负伤,病心也……”
病心应声荡了荡断掉的右手。
天枢蹙眉:“病心也灵力枯竭。若隻漂浮于海上,总有精疲力竭之时。”
麒麟四下举目,一时也无好些的办法。
如今三人皆有受伤,大战之后真元枯竭,如果再无舟楫岛屿,只怕支撑的时间不多:“暂向北行,只能如此。”
三人计定,只能拖着昏迷的赢鱼御气北上。
茫茫海境无边无际,天地宽广之间更显人类肉身渺小如芥子尘埃般。病心挂在天枢背上,呆望着四面海境,心头骤然一股逆旅的悲怆之感。
约莫月落十分,四处寂静,海面宛如鳞织的羽衣般铺开。
“小师叔,我渴了。”病心忽道。
她如今肉胎凡骨,便要受这五谷轮回之所求。
天枢亦觉疲惫,御剑时久更是耳鸣如雷,应她:“忍忍,待寻着休息之处自然替你想法子。”可举目四望,万里海境无边无涯,莫说是舟楫,便是一处孤岛亦无。绵长的海岸线迤逦在幽邃的视线尽头,好像是没有终点的幕布,让人心生惧意。
病心摆弄了一下天枢有些凌乱的长发,绕在手上编辫子:“咱们三人若死在此处,想必也无人知晓。”
话音刚了,却见前方凌空的麒麟忽然停住身形。
天枢背着病心靠近:“如何?”
“看。”麒麟目向正北。
出现在数人面前的是深邃的海面,海心之中一座巨大鲸落搁浅的骨架。鲸口大张,内里荧光幽暗,似有结界干坤。鲸落周围轻雾萦绕,远远便能闻见妖异之气。
天枢反应过来:“是传说之中的妖巢?”
病心迎风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海水中被麒麟真元一缕拖着的赢鱼,忽心生一计:“过去看看。”
既说妖巢乃金蛇鞭落入海中所形成,这赢鱼身上又栖着金蛇鞭,送赢鱼回家,总没有错。
海上没有舟楫岛屿歇脚,妖巢不就是现成的?
打定这般主意,三人朝着妖巢方向逼近,乌黑的妖雾一层层在脸上褪开,空气中氤氲着一丝危险的腥气。
麒麟修长手指于袖内掐在指节,最后一丝灵气捏作护身诀。
约莫过了十息,周围安静得有些吓人。
当穿过鲸落张开的巨大枯骨组成的口中,黑雾才骤然散开,鲸落之中出现的是一方窄小的岛屿。岛屿之中矗立着两块巨大礁岩,礁岩中垂挂着一条潺潺的瀑布。
天枢将病心放在地上,回身托起水中昏迷的赢鱼:“所谓妖巢,竟然是此等弹丸之地?”
病心拍了拍裙裾,拖着断掉的右手,朝前进得两步,端详那一方瀑布:“不似如此简单,我瞧着里头另有干坤。”说着便欲涉水往里走。
麒麟拂袖拦住她:“稍安勿躁。”隻将病心护在身后,撩袍朝瀑布之内走去。
谁知他甫一踏入瀑布之内,便见身形一淡,便消失不见。
“麒麟!”病心惊呼一声,回头唤道,“小师叔,我先去一步!”说罢急急追得进去。
轰然的水幕自头顶降下,便听得背后天枢一声“慢着——”还会说完,便再闻不见。
不过两息,脚下水汽退散,而天枢的声音并未传来。充斥在耳旁的,却是极其暧昧的男女吟哦之声。
水雾渐淡,便犹如人间话本小说中所描写的桃花源记一般,瀑布之内的景色豁然开朗。
出现在病心面前的是辽阔的沼泽花海之景。目之所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举目远眺,极远之处还有宫殿城桓。而眼前,苍翠绿木掩映之下,四处皆是清澈如翡翠般的湖泊花团,满目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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