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雪仇断恨,步入大道。于雪夜带回来一颗仇人的内丹,给她作礼。
剑修有千千万万的执,剑修也有千千万万的破执。
那颗修士的内丹,是天枢叔父的内丹。尉迟天枢亲手斩断自己于尘世的执念,遁入他自己选择的道门之中。
一个没有了仇恨只有爱的剑修,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剑修。
烛阴以那颗内丹入了香,青丘设了出窍的祭阵。缠绵的雪夜寂静不语,等着病心入麒麟的梦去。
“走了啊……”病心坐于麒麟榻前,双手合凝与丹息之处,心中有些不安。
青丘神色凝重,裁取冰丝作的魂线拴在病心与麒麟的手腕之间:“神姬快去快回。修士的识海光怪陆离、千奇百怪。麒麟大人又是罕见的修行深邃、法智精深,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境界。你切记不可多呆,若寻着他的神识就赶紧唤他回来。倘若……”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倘若停留太久,只怕神姬也要迷失。”
“知道了。”病心点头,闭眸凝神,将神识聚于紫府,出窍入念。
青丘吟咒的声音渐渐响起。
陆崖与天枢二人剑气出鞘,庇护于昆仑之顶。
烛阴拂袖之间,雪絮缥缈。
病心渐渐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
“醒醒。”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麒麟的识海里有女人?
病心一恼,睁开眼睛。
眼前是个神色憔悴的中年女子,手上抱着一件沉重的兜鍪,塞入病心的怀里:“别睡了,天都要亮了。”
病心举目而看,四周装潢素净,窗外是……人间的殿宇。手上一沉,抱着的是冰冰冷的战甲兜鍪。兜鍪看起来刚刚擦洗过,却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沉?
不应当。她如今之能在人间也算得上毁天灭地的大能,岂会因为这寻常的战甲便觉得沉。虽不至于是力拔山河气盖世,但……
病心探手催动灵气想点入面前女人灵犀。那女人反手一抓,不耐烦地扯着病心便往殿宇外走:“别愣着了,来不及了。”
掌心哪有什么灵犀,不过握住了一缕有些闷热的夜风。自己……的神识变作了凡人。人类的殿宇?她举目远眺,只看见层层迭迭的宫殿檐阙。再远处的旗帜上挂着“浮都国”二字的旌旗,无处不彰显着皇族的气派。
这就是……麒麟的识海?
病心被那女人拉拉扯扯沿着灰暗的宫道一路行进,不过半盏茶时,将她连拖带拽地推入一间高大的殿屋里:“陛下今日还要亲征,赶紧替陛下更衣。”
砰然一声,门扉被她关上。
“陛下?”病心不解。
“嗯。”殿内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病心循声回头而望。
层迭的帷幔深处,麒麟衣衫未合,眉目不改澹然。他左手屈肘,右手正于肘间擦拭一把带血的太阿剑。
男人的眼睫被烛火投出一片深沉的阴翳,穿着一件人皇常用的祥云暗纹玄色深衣,向病心看来。
“麒麟……”病心嘴角微动,喃喃。
麒麟垂眸,负身而立,抬起手臂,并不说话。
他就在那里,肩胛笔挺,腰身精窄,黑发如鸦。
病心想不了那么许多,隻觉得他没有任何异常,却不知为何有两分陌生。这两分陌生不在眼底不在面上。就只在他站在那处的背影,让她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极不熟悉的……生动。
病心不明白。
“怎么了?”麒麟侧目,看向她,“更衣。”
“麒麟。”病心试探着唤他。
“领事的尚宫没教你,不可直呼名讳。”他并没有很恼,却很有威严。隻朝她走过来,接下那件战甲,“不必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病心。”她有些失落。
“病心。”他颔首,“好似在哪里听过。会束冠吗?”
“会。”在欲海的时候,她经常给他束发。她喜欢他既长又黑的头髮,就像喜欢一件珍宝。
麒麟亲自披了战甲,任由病心在他身后摆弄他的头髮。
“陛下……”她看见他衣领里密密的伤痕,明明隐约已猜到答案,试探问道,“陛下披甲要去何处。”
“亲征。”麒麟并不惮与她说,“浮都国三十万元元,不可再受征战之苦。望此役若能止战,亦不愧托身于帝裔。”
她好难过,已知道这故事的结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陛下不必如此鏖战的。”
麒麟微微挑眉,看向她:“病心。”
“嗯。”她替他戴上有些沉重的人皇冠冕。
……这是他的记忆?这是他识海最深处的记忆?她不敢点破,也舍不得点破。
“孤好像见过你。”麒麟如此说。
“在什么地方?”
“……”他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或许是一个梦?孤不太记得了。”
“梦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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