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在山上走了走,也让阿姑到处探了探。时家底子还是厚,三叔带走了不少人,时绪又带走了一批,如今家里都还留了二十家将。不过家里的男主子老的老,小的小,其他全是女眷,我担心家将里有人起背主的心思,所以来时就多带了十个人。”
时不虞轻声道:“我会将他们带到二叔爷跟前去,由二叔爷调派。我吩咐过,在这里他们只听二叔爷和您的命令。这十人里,有五个是白胡子为我培养的死士,死都不可能背叛,另五个是计安的人,也是被千锤百炼过的,您一定要信任他们。若他们说有危险,要离开这里,您不用犹豫,配合他们行事。”
时不虞坐直腰,从袖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画的地图铺开:“这是我吩咐人另外准备的一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万一这里不安全了,我的人会带着大家撤去这里。那里我都备下了可供一百人吃用一个月的东西,足够我得到消息赶过来。这图纸我隻准备了一份,您把路线记下来。一会我就交到二叔爷手里,也会让他记住后毁掉。”
大夫人心里一千个疑问此时也什么都不问,仔仔细细的记住路线,又沾了茶水在桌子上重复画,直到确定自己真的记住了,她才折好了还给女儿。
“你二哥留下的人都是千挑万选过的,定然将这些都考虑进去了。”
“他考虑他的,我考虑我的,迭加起来就是双重保护了。”时不虞安抚母亲:“我行事一定会把风险都考虑到,并为之做好应对之策,用不上最好,但万一要用呢?这个万一,在我这里不能是漏洞。”
大夫人想起来那回送时家的孩子离开,不虞也是做好了种种准备,虽然最后没用上,但知道那些风险都有规避之法,他们才更安心。
“娘都听你的。”
时不虞抱着娘又蹭了蹭:“计安不在京城,有些地方我得替他走动,过年肯定是回不来了。您有什么事和我的人说,不要一个人在那着急,我得着时家人的消息也会及时送回来。”
“娘现在心里踏实了,不会乱想,你不用记挂我。”大夫人拍拍她的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生存了半辈子,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战战兢兢,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心惊胆颤。你还和我这内宅妇人还不一样,定然更不好过。娘照顾好时家这些人,不给你添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
大夫人闭上眼睛,在女儿耳边低语:“抛开一切,去活你自己。”
时不虞想抬头,却被母亲抱住了动弹不得。
“娘……”
“娘最近总在想,若是你的祖父,你的父亲和你大哥三个人里只能活一个,他们会让谁活下来。想来想去,没有答案。做了忠勇侯府多年的儿媳妇,娘知道,你祖父不会踩着儿孙的血活。你的父亲上敬尊长,下护子女,宁可自己死也绝不会让父亲和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你大哥是被他们带在身边教导长大的,更不可能踩着父祖的尸体隻为自己活命。”
眼泪从大夫人脸上滑落,没入时不虞的脖颈间。
“忠勇侯府的人就如这块招牌,忠且勇,你在外养大,但也占了这两字。本可以不回来,可你回来了。你在救下我们之后就算是还了生恩,可你却一脚踏入这泥潭里至今不能抽身。若你祖父,你父亲,你的大兄知道你是这样的好孩子,我想他们一定希望你在为时家拚尽全力后保全自己。”
大夫人松开女儿,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不虞,答应娘。娘有三个最好的孩子,不能最后一个都剩不下。”
“我答应您。”时不虞用手背擦去娘脸上的泪,说得一点不为难:“真到了那样的时候,我一定让阿姑背着我逃命。”
大夫人轻拍她一下:“娘是认真的。”
“娘,我也是认真的。”时不虞把手背上的泪偷偷擦到母亲裙摆上,继续道:“白胡子从小就教我‘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还觉得阿姑身手差了点,带着我跑不了,很是训练了阿姑几年,就怕我把性命交待在不值得的地方。您放心,我惜命得很。”
“老先生教得太对了,就该如此。”
大夫人听笑了,一颗心也放下来了大半,能把不虞教导成这般的老先生在她心里就是个老神仙,说什么都是对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话不虞显然都是记在心里的,真是再好不过。
时间已经不早,时不虞朝娘道:“和二叔爷道个别,我就该走了。”
“娘不舍得你,但不留你。知道你心里有娘,娘心里就安安稳稳的。”大夫人主动拉着她起身,牵着她往外走,说着不留的人,又留下了一路的叮嘱。
兄弟相聚
十天,和亲的队伍也不过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和亲公主的嫁妆大大小小装了有二十车,再加上清欢自己的人手,计安的人手,以及荣丰带领的一百禁卫,哪个驿站也没有那么多马匹可供换乘。而长途跋涉,就必须顾及马匹的健康情况,自然就走不快。
歇息的间隙,清欢下马车活动身体,展颜在一边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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