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他可以说,他爱上了这个世界的景色。还没有被工业化和城镇化侵占的大片自然的土地。树林草地灌木肆意野蛮生长。瀑布河流澄澈无垢。偶尔见到的牧群如同奇特的缀饰。脑子放空,纯粹的享受。英格尔把胳膊支在窗边,手掌托着下巴,轻轻眨眼睛,目光紧紧追着向后扯去的风景,脸颊上露出了不自知的浅笑。艾利克斯也瞧见了他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安详和满足。这是他 列车(3)那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草原兔,黎明吃着沾着露水的嫩草,在广阔的草原上跳跃奔跑,一口气冲上山丘,看见了黎明第一缕光辉———然后那徐徐升起的太阳,变成了一颗金光闪耀的人头,那模样就像…………“艾利克斯!”英格尔被吓醒了。艾利克斯从他对面的座位上滚到了地面上,揉着眼睛醒来:“应?你叫我?”英格尔擦了把冷汗,把被子叠好,看着外头天才蒙蒙亮。车厢里的贵族们也睡得横七竖八,打地铺的也有不少,但人数少了一些。有些贵族果不其然受不了长途旅行的劳累,中途下车了。可是他们要从别的领地再回去,还是得做马车,慢慢悠悠进行长途旅行。不过,起码如此他们可以掌控路程,每夜都住上旅馆。不在城镇停留的夜晚,后车厢的人们每夜都跑出来开篝火晚会,对他们来说,幕天为帐,幕地为席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艾利克斯时常混在人群里面,和他们一起唱歌跳舞,偶尔弹个吉他。英格尔也时常被拉过去,他只能给他们鼓掌,死不跳舞。他第一次知道艾利克斯会弹吉他。不过那东西只是像吉他,是某个民族独特的拨弦乐器。首发站上车的人并非全部。也有中途站点上车的人,人多起来又减少,对于享受旅程的人来说,每夜都一如既往的热闹。中途站经过城市就下去买些吃的东西,买些特产再跑回来。沿线的风景随着地形地貌天气气象的变化,每日都很新鲜。看风景看得累了就下棋看书闲聊打发时间。偶尔买杯酒小醉一场。
不知不觉,漫长的车程就迎来了终点。这是最后一夜,明日便能抵达西部蒙德公爵领地。满车的人都还在睡觉,英格尔醒后就睡不着了。艾利克斯去外面升起篝火,给他烫了一杯茶喝。“冷吗?”英格尔捏了下领口控温的领针,“我有这个。”艾利克斯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凝望着火焰。“蒙德公爵不会反叛,这是肯定的………但是他们也不会站在任何一边……更不会离开自己所镇守的领地。”英格尔闻言,抿了口茶,“你希望他们去东边?”“如果可以的话,多一份战力,多一份希望,死的人就会更少………但是,他们能死守自己的土地已经很不容易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啊,你这个比喻非常通俗易懂!”“嗯……东部如果沦陷,迟早也会攻到西部。哪怕在内陆地带,他们实力再强,也难以抵抗魔族大军。事实上他们虽然活了下来,土地和人民损伤也异常惨重………问题在于,他们会不会相信这件事情。”“我与蒙德公爵在战场上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是个强大正派的人,骑士团实力也很强。但正是因为太强,他们依赖自己的力量,他们从不相信谣言、奇迹和神话。”“果然还是得从公爵夫人入手啊……”英格尔喃喃自语道。“嗯?”英格尔侧过头问:“你对现任的公爵夫人了解多少?”“公爵夫人?你是说前任蒙德公爵的继室夫人?”“对,目前被称为红狮的驯养人的丹姝·蒙德公爵夫人,公爵家兄妹似乎都以她为中心,所以以她为突破口是最上策。”艾利克斯深深地皱起眉,神色几经变换,“应,这些消息你从哪里知道的?预言吗?”“不是啊?我是从公爵家族史书里面………你什么意思?”英格尔从艾利克斯古怪的神色中察觉到了怪异,急忙问。艾利克斯带着这几天来少有如此郑重严肃的表情说道:“………据我所知,蒙德公爵有两任夫人,第一任在生下三女后,病逝。第二任继室把控了家族权柄,交给了长子,然后在长子定亲那一日,遇袭身亡,死状据说惨不忍睹,莱昂公爵上战场的时候我曾听他的侍卫提起过,他们母子四人关系曾经非常恶劣,莱昂公爵从来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她………你是说她现在还活着?”“………”一阵恶寒从英格尔脚底冲向天灵盖。漫画中少有描述与主线不相关的剧情。所以他不知道这一段。但他万万没想到,历史不是从他魂穿进入这个身体,也不是从艾利克斯带着记忆回归开始改变的。他们来之前,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艾利克斯则盯着英格尔,不放过他任何一个情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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