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只沉声骂了季渊时一句:“混账!”,此事就算过了。骂完,他抬手点上季渊时的额头,手指在发际线边缘一摸,只听嘶啦一声,一块皮就被撕下。“季渊时怎么是女孩?”典婵虽然很惊讶,也没失了一国之主的稳重。这季渊时分明是位大姑娘!五官精致。脸上没施一点粉黛,也似一朵红玫瑰了,看今日她的行为,还是朵带刺儿的。想到此事,季孰就冷哼一声,撒气似地将那张皮扔出老远,皱眉骂道:“混账东西!”季渊时不说话,只静静地立在原地。典婵厉声喝道:“说话!”“我以为我说我是男孩,这桩婚事就散了。”季渊时很冷静,话语平淡,全没有做错事后的歉疚,但双眼却一直不敢看典婵,四处躲闪。这也让她的话染上一丝不可确定的味道。典婵眯了眯眼。季孰看在眼里,慌忙道:“小九说得没错,说得没错……九离之主要怪就怪俺吧,是俺纵容小九谎报性别。”“罢了。”典婵叹口气,“你也是爱女心切。”听闻,季渊时欣喜道:“这桩婚事真的作罢了?!”“作罢?怎地作罢?”典婵嗤笑一声,低声道:“你以为这桩婚事是我们的主张?”季渊时气不过,瞪了典婵一眼,飞快地跑到沈渊身边,一把捞起跪在地上的他,朗声道:“他是什么东西你们都心知肚明,凭什么?!”沈渊一直跪着,站起来时,双膝发麻,一时没站住脚。见状,典婵一个飞身,迅速抽身至沈渊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扶着他稳下了脚步才放手。“母后,为什么她要骂我?”从小到大,沈渊从没被人指责过。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敢有人拘束他,更别说指着鼻子骂他。“是她不高兴了。”“我做错什么,惹她不高兴了吗?”“没有。有时候那人对你发脾气不一定是你错了,是他们不顺意,要找人撒气而已。这种情况下,无论你做什么,是好是坏,都会让她不顺眼,不高兴。”典婵弯下身,柔声道:“让你平时不锻炼吧,才跪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住了?飞升那天得跪一整天呢。”说完,轻轻地刮了一下沈渊鼻尖。沈渊被那一下弄得鼻子痒痒的,他皱了皱鼻子,咯咯笑道:“这有什么。我会早早备好膝下软垫,等着飞升那天。”典婵道:“就知道你会偷懒。等那天我一定要没收你的软垫。”典婵与沈渊母子情深,好似忘了季渊时的存在。她气急跺脚,“喂!你们假惺惺什么,恶心死了!沈渊活不活得到飞升那天都难说……”“啪”的一声脆响。
季孰早就走到季渊时身后,扬手就是一巴掌,简短地怒斥一句:“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脸颊火辣辣地疼。季渊时蒙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父亲,眼泪汩汩地。典婵伸手拍到她肩膀,很轻柔。她用过来人的语气劝道:“以你们比之千万里人间,从来微不足道,没有人为你迁就。在其位谋其政,你们属于自己,也不属于自己,包括我。”十岁宴——一条“分水岭”。往前无忧无虑,往后远愁近虑分散路上,不知什么时候与它们结伴,但总会来。那天晚上……咚咚咚!——长廊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步伐非常雀跃。沈渊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下人。有哪个下人这么没有礼数,敢在九离皇宫乱跑乱跳。哗啦一声,殿门被拉开。几个眨眼的时间,一团东西便带着殿外的寒气钻进沈渊的被窝,“冻死我了冻死我了——”说着,那团东西扭动着身体直往沈渊怀里钻。刹那间,沈渊小腿中间像伸进一块冰来。冰到惊人,他倒吸一口冷气,“谁让你赤脚跑来了——”说罢,一脚蹬开那人的冰脚。“叔——”那人奶声奶气地叫他。沈渊垂眸往被窝里看去,只见一双葡萄般的圆眼睛盯着自己,黑亮黑亮,湿漉漉的。——是小跟屁虫何梦访。沈渊自是不喜欢这位侄儿,觉得他太白嫩,还娇气得很。记事起,沈渊与他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当成小女孩了。他明明比沈渊早半年出生,个子却比沈渊矮上一个头,爬起树来也怕掉下来,怕虫子……畏手畏脚,导致沈渊玩儿不痛快。奈何,他就专门缠着沈渊跟他玩儿。他又与沈渊同龄,既然今天办十岁宴,就连带着他的十岁宴也一道办了。“叔,我听下人说:‘龙族今天是来定亲的’。定亲是什么?”被窝里,何梦访边说边准备把冻得冰冷的手往沈渊衣服里放。沈渊隐隐知道些嫁娶之事,他盯着床幔想了一会儿,正想开口,却被何梦访一双手一整个把住腰,“冻死我了!”他猛地坐起身。“叔——”何梦访又软软地叫道,好似在撒娇。沈渊不领情,“谁给你捂手?我又没叫你到我这儿来!”“哦——那到底什么是定亲啊?”“就是……”沈渊的眼珠转了一圈,想了会儿道:“打个比方,你父皇看上你母后,又怕被其他人抢了去,就带着礼品跟你母后的家人商量。这个过程就是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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