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笑着称好,又与陆知晚嘘寒问暖聊了好一阵,见?外头天色渐晚,才站起身,温声叮嘱:“你才将醒来,不宜太费心神,哀家先回慈宁宫,之后再来看你。”
陆知晚也忙站起身:“多谢太后关怀,应当是臣妾去慈宁宫给您请安才是。”
“你如今是阿寅的皇后,就是哀家的儿媳,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顾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示意她坐下:“好生歇着罢。”
陆知晚屈膝行了个礼,萧景廷亲送顾太后出门。
行至外殿,顾太后停步,转身看着萧景廷,目光慈爱:“就这?里?吧,不必再送。皇后刚醒来,你多陪陪她才是要紧事。”
萧景廷:“是。”
顾太后又道:“这?次她能醒来,实是苍天怜悯,哀家只盼着你们往后再无波折,平平安安,相?伴终老。”
萧景廷面色微柔:“母后放心,朕日后会加倍对她好。”
顾太后点头,拂袍刚欲抬步,又扭过脸:“阿寅。”
“母后还有何吩咐?”
顾太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道:“虽然哀家一直盼着早日抱孙子?,不过皇后才将醒来,还是以她的身体为主,你们不着急,慢慢来。”
说罢,也不等萧景廷做出什么?回应,温和笑了笑,便由宫人?扶着离去。
萧景廷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太后话中意思,长指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心。
难道在旁人?眼中,他是个贪色不知节制之人??
这日夜里, 月明星稀。
养心殿后?的浴池里,夏禾伺候陆知晚沐浴更衣时,一双眼?圈红了又红。
在?她第n次偷偷抹眼?泪的时候, 陆知晚终是没忍住,无奈看她:“三年过去都?成?大姑娘了, 如何比之前更感性了?”
在?宫里养了三年,夏禾也出落成?亭亭玉立大姑娘,旁的小宫人见到她也要恭敬称一声“夏禾姑姑”,饶是如此,在?自家主子面前,她仍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小丫头。
她至今还记得三年前, 主子换上素雅的常服陪着陛下出宫监斩。那一日风和日丽,她替主子梳妆,主子还笑着问她有什么想吃的糕饼, 她回宫的路上看着可?否捎带。
没想到糕饼没有等到, 等到的却是主子中毒昏迷的噩耗。
从此风霜雨露整三年, 一次次期盼,又一次次失望。原以?为余生?几十年, 主子都?会是这副活死人的状态,没想到奇迹出现?, 终有迎来?新生?的一日。
“主子,不然您掐奴婢一下,或者?打奴婢一下?奴婢现?在?还像做梦似的。”夏禾泪眼?明亮,巴巴地?望着陆知晚。
陆知晚哭笑不得:“好端端打你作甚?再说了, 你都?帮我沐浴梳发了, 难道还不能断定我醒来?了?”
夏禾道:“奴婢实在?是害怕。您刚昏迷那阵,奴婢连着好几日做梦, 梦到您醒来?了,奴婢真是高兴坏了。可?笑着笑着就醒了过来?,发现?一切不过是梦……”
欢喜过后?的落寞,更叫人难以?接受。
“那这次你放心吧,我绝对是真的。”陆知晚说着,见夏禾仍是一副委屈担心的模样,到底伸出手?不轻不重掐了下夏禾的胳膊:“这样行了?”
感受到那份淡淡的疼意,夏禾眉眼?稍舒,心下暗想,今夜她不洗这只胳膊也不睡觉,直接守到天亮,等到明早日头出来?,主子还在?的话,那就能确定主子是真的没事了。
且说这边换好了衣衫,随意挽起个矮髻,陆知晚就回了养心殿寝殿。
外头暮色沉沉,寝殿内烛火明亮,熏香馥郁。
她缓步走进内殿,一眼?就看到长榻边那道手?执书卷的高大身影。
他着一袭单薄的牙色寝衣,暖色烛光洒在?他线条利落的如玉侧颜,长睫低垂,神情专注,仅是这般安安静静坐着,周身都?透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矜贵气质。
陆知晚脚步放轻,心头暗想,三年过去,他的确愈发威严了,若不是见过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大街上看到这样的高岭之花,她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现?在?要上前邀请他一起睡觉了。
“晚晚?”
男人的唤声拉回她发散的思绪,回过神,便见他搁下手?中书卷,黑眸平静望向她:“站在?那发什么呆?”
“没什么。”陆知晚勾了勾唇,走过去:“只是三年没见,感觉陛下愈发英俊了,臣妾看了都?挪不开眼?。”
萧景廷:“………”
许久没听?她说这样直白的肉麻话了。
先前她说这种肉麻话,都?是为了讨好他,心里大都?在?骂他。
这一回,会不会也是?
对于失去读心这个技能,萧景廷头一次感到些许不便。
沉吟片刻,他决定直接问:“你真是这样想的?”
陆知晚走到他身旁:“真的呀,我骗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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