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宿清焉陷入愤怒、难过、沮丧、恐惧等等负面情绪中时,宿流峥就会回来。但每一次宿流峥会留多久却不一定。有时候他睡一觉就不见了,有时候却可以安分地当宿流峥几个月。梅姑转眸望向宿流峥,一颗心陷入挣扎。她习惯性像应付村子里的人那样,说:“说不定进城去了。”“为什么?”扶薇审视的目光投落,“因为八字的说法,故意不回家?”梅姑张了张嘴,反应了一下,才说:“我、我……我是说可能接了急单。他有时候会接些做琴的单子……”扶薇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凶,她态度柔和下去,点了点头,继续吃饭。她本就食量小,又着凉不太舒服,没吃多少便离席回房。梅姑目送扶薇进了屋,一回头,发现宿流峥目不转睛盯着扶薇。梅姑眼里浮现困惑。儿子应该很喜欢扶薇吧?要不然怎么会变回流峥时,就算没有记忆,也这样对扶薇上心呢?梅姑收回视线,默默又往宿流峥面前的小碟里添了些菜。“再吃些。”虽然儿子如今这个样子,可梅姑心里还是庆幸的。至少儿子是活生生的人,会喊她母亲……扶薇回到房间,慵懒坐在窗前翻起话本。可是她本就不太喜欢看这些闲情话本,何况现在有心事的时候。“灵沼。你让花影派人去盯着卫行舟,查一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灵沼走上前来,禀:“哪还用主子交代?花影早就派人去查了,卫小将军离开之后快马加鞭往京城赶,现在早就走得远了。”扶薇没说话。灵沼小心觑着扶薇神色。好半晌,见她又翻了一页书。就在灵沼以为扶薇在专心读书时,扶薇将书册往前一推,面无表情地说:“无趣。”灵沼眨了眨眼,赶忙出主意:“主子,今儿个外面天气很好。咱们出去转转吧。或者……咱们去紫云山?咱们当初停在水竹县不是本来就为了去紫云山吗?耽搁到现在还没去呢。”蘸碧端着温水进来,瞧着屋内气氛,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灵沼。灵沼对她摇了摇头。蘸碧将温水放下的动作格外轻浅。一时寂静里,扶薇忽然凉声开口:“今晚再见不到人,明早启程去紫云山。”本来就是为了取乐放松,她何必为他忧心伤神。扶薇冷漠地闭上眼睛。夜里,宿流峥懒散倚靠在床上,伸手去摸墙壁上的划痕。他努力去想这些划痕是什么。他想起来了,是他小时候留下的。他伸手,指腹轻轻抚摸着墙壁上划痕,去寻曾经痛苦挣扎的痕迹。忽然的水声,让宿流峥瞬间坐起身。什么声音?山泉?他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戒备地等待着。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虎啸。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他转过头,望向墙壁。是隔壁传来的声音。是嫂嫂在洗澡啊……他凑近,将耳朵贴着墙壁,仔细去听。从那时有时无的滴答水声幻想嫂嫂洗澡的动作。宿流峥想象的能力向来很强,想着想着,一切就变成了真的。嫂嫂沐浴的画面惟妙惟肖十分清晰地出现在眼前,逼真得仿若这堵墙根本不存在。他将脸贴在墙壁上蹭磨。想象这堵墙是嫂嫂的手,是嫂嫂的温柔怀抱……当隔壁的水声停脚步声也歇时,宿流峥掌中撘着泄脏的丝帕。扶薇的丝帕。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松开的衣带,眼尾耷拉,颓然陷入愧疚。宿流峥不懂这突如其来的,对一个女人的想要。他当然不懂,因为这是属于宿清焉压抑的欲。长夜陷入死寂,宿流峥的身子慢慢滑下去,趴在床榻上。他将弄脏的丝帕用力攥在掌中,轻轻地唤一声“嫂嫂”,后又突然哽咽地呓语:“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啊哥哥……”他摸索着拉开床头小几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小刀,用刀刃划在自己的掌心。一下又一下,一道道鲜血涌出来洗涤掌心的罪恶。翌日,宿流峥听见院子的响动,神情恹恹地迈出房间,见嫂嫂的两个丫鬟正在收拾东西。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灵沼身后:“要走?”“啊!”灵沼吓了一跳叫出声来,回头望向宿流峥,后退了半步说:“是。我们主子出门游玩。”宿流峥迅速抬眼,这才发现小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而扶薇正扶着花影的手登车。“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扶薇冷声道。宿清焉不在这里,扶薇也不愿意待在这里。可她仍旧派人去找那个一夜之间失踪的人。扶薇坐进马车里,宿流峥追上来。
“嫂嫂!”扶薇掀开车窗的垂帘,垂眸望向车外。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宿流峥心虚地将右手藏于身后。他盯着扶薇的眼睛,哑着嗓子问:“嫂嫂要走了吗?”扶薇的目光缓缓游走过宿流峥的五官。纵初遇不恰,他有些讨厌这个小叔子。可对着这张和宿清焉一模一样的谪仙玉面,扶薇还是多看了两眼。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宿流峥虚空的目光中慢慢浮现一团火,火焰闪烁。“哥哥回来,嫂嫂就不走了吗?”他沙哑地问。果然所有人都喜欢哥哥。扶薇没有回答,她松了手,褐色的垂帘降落,隔绝了宿流峥的视线。宿流峥立在原地,目送扶薇的马车走远。院子里,梅姑忧愁地望着这一幕。她走上前去,心慌意乱地出主意:“要、要不……你睡一觉吧?”——说不定你睡一觉心绪平和些,再醒来的就是你哥哥了呢?宿流峥仿佛没听见,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扶薇马车离去的方向,纵使马车已经消失在他视线里很久。宋能依牵着一匹马从宋家出来,弯着一双眼睛笑得很甜:“流峥哥哥,我们去比骑马呀?我现在一定不会再输给你了!”这匹马大概正在吃食时被拽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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