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已经醒了。扶薇抬眸望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拿起药膏抹在指腹,一点一点给他涂于伤口,最后又取了干净的白纱布,重新一层一层给他缠绕。做完这些,扶薇才转眸望向他。四目相对,宿流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扶薇。默了默,扶薇先打破沉默:“一直看什么?”“看嫂嫂你啊。”宿流峥打了个哈气,“嫂嫂真好看。”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蘸碧故意加重了脚步穿过一座座书橱,走来向扶薇禀话:“主子,知州府送来了请帖,邀您去赴赏菊宴。”扶薇头也没回, 淡淡道:“放那吧。”蘸碧便将请帖放在书案一角,悄声退了出去。扶薇将伤药、小剪子和剩下的白纱布,依次工整摆放进小药盒中, 她随口问:“待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去找你哥了?”宿流峥竖眉,不高兴地说:“是你让我在书阁等你的。”嗯?扶薇回忆了一下, 她好像的确是为了不让他听内幕, 敷衍了那么一句。她“哦”了一声。“哼。”宿流峥冷哼,“果然。”扶薇温声与他说话:“害你哥的人我负责杀,你负责继续去找他,好不好?”宿流峥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凑到扶薇面前, 高兴地盯着她:“你也相信我哥没死对不对?”扶薇眼神一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每次见了宿流峥近乎偏执地一遍遍强调他哥哥没有死要去寻找他哥哥, 扶薇那颗心好似都能被轻轻地抚慰。虽然她知道宿清焉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可是她还是掩耳盗铃般点头:“尸体还没寻到, 自然不信他就这么死了。”骗自己, 有时候也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对疼痛的缓解之药。宿流峥眉眼里的高兴更加强烈。他开心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只有嫂嫂相信我!只有嫂嫂和我一样坚信哥哥没有死!”他兴奋地拉住扶薇的手,开心的模样颇有几分孩子气。扶薇望着他这坚信与兴奋的表情,唇角也慢慢漾出一抹柔笑来。手背的湿柔让扶薇从思绪里回过神,她低眉望过去, 看见宿流峥弯着腰,低头亲吻扶薇的手背。扶薇望着宿流峥。她喜欢看他垂着眼睛的模样,他垂着眼睛的时候, 分明就是宿清焉。丝丝的湿柔在她手背上传开,温柔蜜意紧接着传到扶薇的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 扶薇也说不清属于宿流峥,还是……因为他垂眸的样子太像宿清焉,她把宿流峥是宿清焉的错觉,当成了熟悉。扶薇低头,将吻轻轻落在宿流峥的头顶。错觉就错觉吧。错就错吧。许是扶薇总是不给宿流峥好脸色,甚至斥骂他、打他,此刻扶薇的温柔相待,让宿流峥有些受宠若惊。他抬起头看向扶薇,漆亮的眸子里噙着困惑。扶薇伸手轻轻去覆他的眼睛。宿流峥刚要伸手将扶薇的手拿开,扶薇的吻已经落了过来。唇齿相缠的润甜让宿流峥没有再管扶薇挡他眼睛的手。两个人气息乱时,宿流峥将脸埋在扶薇的胸口,一边吻一边闷声断续地问:“嫂嫂,我的眼睛长得丑吗?”扶薇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去听窗外越来越声弱的叫卖喧嚣上。她又在声声撞击里,彻底沉浸在属于三个人的享受中。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宿流峥几乎每个晚上都宿在绘云楼。他来的时间不定,或早或晚,有时候深更半夜才来,有时候却是黄昏时候就到了。若还没天黑他便穿过长街去绘云楼,必又要惹得街边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宿流峥快步踏上二楼,将楼梯猜得咚咚响。扶薇坐在书案前,摆弄着香料,遥遥听出他的脚步声。“今日来得倒早。”扶薇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日头还没有下山呢。”“想嫂嫂了。”宿流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拉过一旁的椅子,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贴着扶薇坐下,直接伸手将扶薇手里的香料拿走,然后霸道地将扶薇的手捧在他掌中。扶薇无语地瞥了一眼弄碎的一块香,转眸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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