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峥!”扶薇急声呼唤他,她从藏身暗处跑出来,奔向他。宿流峥愣了愣,熟悉的声音入耳,他还以为听错了。他歪着头,晃了晃耳朵。耳朵可以听错,总不能眼睛也瞎了。鲜血几乎将他的视线染红,天地万物在他的眼中都成了红色。朝他奔来的扶薇,随风扬起的蓝色裙尾在他的视线里扫过,将所有的猩红都扫尽。宿流峥朝扶薇快步走去,他伸手想要揽住扶薇。可是他才刚抬起手,瞥见自己的被鲜血染红的手掌,他的手僵在那里,没有再朝扶薇探去。下一刻,扶薇皙白纤柔的手出现在宿流峥的视线里。她的手主动搭上来,搭放在宿流峥的掌心,又紧紧用力地握着他的手。“快走!”扶薇握紧宿流峥的手,拉着他转身。宿流峥茫然地被扶薇拉着跑起来。他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再慢慢抬眼看向扶薇。她随风扬起的裙摆时不时抚过宿流峥的腿,轻飘飘的触觉仿佛因为沾了她的香,而变得旖旎动人。宿流峥的眼里、脑子里,在这一刻只有扶薇,只有她。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这一辈子都这样被她紧紧握着朝前奔去,哪管前路是什么。扶薇握着宿流峥奔到先前藏身之地,一块不算小的山石后面。花影和其他几个夜影卫都手持兵刃一脸警惕。扶薇仍旧紧紧握着宿流峥的手没松。她抬起脸望着宿流峥,焦声:“怎么自己一个人?不是告诉你不要让侍卫离开你身边吗?现在狩猎场里什么情况?”她克制着不要关心则乱,可她还是忍不住语气里藏丝嗔怪。宿流峥愣愣看着扶薇,有点没回过神。“你怎么了?”扶薇蹙眉,“受伤了吗?总不能这个时候头疾犯了吧?”宿流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眼睫跟着浮动,眼睫上沾了一点血渍。“你从宫里过来?你在担心我啊?哈哈哈!”宿流峥哈哈大笑起来,“你从宫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找我啊?哈哈哈……”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扶薇立刻踮起脚去捂他的嘴。她嗔斥:“你傻笑什么?”宿流峥不再笑。他拿开扶薇的手,说:“很多乱臣贼子,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跑。”扶薇下意识点头,正想着往哪条路跑。“跟我来。”宿流峥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朝一条小路逃去。临走前,宿流峥不忘厉声命令花影和其他几个夜影卫守在后面断后。扶薇被宿流峥牵着奔逃在黎明时分的偏僻小径里。没过多久,扶薇便再也跑不动了。她骑快马一路赶来,几乎耗尽了体力,哪里还有力气跑。她挣开宿流峥的手,想要蹲下来歇一歇,腰一弯,人直接跌坐在地。宿流峥瞳仁缩了缩,他在扶薇身边顺势盘腿而坐。“扶薇,我们是不是要死了?”他问。扶薇五脏六腑都在颤疼,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痛楚。她忍了忍,才微弱开口:“你都从狩猎场跑出来了,怎么会死。”她把手递给宿流峥,道:“把我扶到路边灌木后躲一躲。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走吧。”宿流峥将扶薇的手握在掌中,指腹轻轻抚着她的手背。他没接扶薇的话,而是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扶薇,你会不会为我哭一次?就一次也好。”扶薇胸口起伏着,每次喘息都难受,何况是说话。她不想再说话,皱眉道:“你快走!”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日后别忘了我叮嘱你的那两件事。”当个好皇帝。照顾好自己。“你叮嘱我的事情那么多,若不耳提面命,我可记不住。”“你!”宿流峥却笑起来:“扶薇,如果能和你一起死,那应该是件非常痛快的事情!我一想到能和你一起死,心里就开心得不行!”扶薇皱眉,五官都要揪到了一起。她气急,道:“你这个蠢货!我就不应该一路追过来!”宿流峥才不介意扶薇的责骂。她骂他,那说明在意他,他心里反倒畅快极了。他抱着扶薇的胳膊,身心舒畅地歪着头,枕在扶薇的肩上,抬头看天。扶薇做不到宿流峥的淡然。可她实在对眼下情况毫无办法。秋日的凉风吹拂,吹动她心里,逐渐让她那颗慌乱焦灼的心安静下来。她随着宿流峥一起抬头,去看日出。朝阳正在东升,将天地万物点亮,一切都开始焕发生机。“你那天……”扶薇又一次问,“你那天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宿流峥迟疑了一下。他刚欲开口,远处传来马蹄声。扶薇心口立刻一紧,循声望去。片刻之后,她看清来者之一正是花影,顿时心里一松。难道是夜影卫大部队到了?不可能这么快啊。不仅是花影到了,还有大批的御林军,和此次跟随着宿流峥来狩猎的朝中臣子。没有人奔过来跪地请罪说一句“臣救驾来迟”。只有人禀话:“陛下,所有逆臣贼子都已擒获,无一漏网!”风安静地吹着,吹动扶薇鬓间的碎发。好半晌,扶薇转过脸看向宿流峥。
宿流峥再不敢靠着扶薇的肩头,心虚地直起身来。扶薇不可思议地瞪着宿流峥。很多乱臣贼子追杀他,迫他逃出狩猎场?不,分明是他杀红了眼,提刀追出来。刚好遇到她。原来只她一个人在逃命。这个骗子。“花影!”扶薇提声喊人,朝花影伸出手,让她扶着自己起身。扶薇气恼地不去看宿流峥,忍着虚浮无力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得端正,穿过御林军和群臣。御林军和群臣不敢多看,低着头朝小路两边退去,给扶薇让出路来。扶薇苍白的脸色一片肃然,心里却愤恨自己的蠢笨,竟是又被这个傻子给骗了!“扶薇!”宿流峥立在原地大声地喊。扶薇理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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