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砚眼神凝重的斟酌片刻,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又选择了沉默。他的沉默也让宝珠眼里燃起的希冀像是被一桶水给浇灭得彻底,眼底变得灰败,僵硬地扯了扯薄凉的嘴角。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那天的不欢而散后,沈归砚也比前几日回来得早了一点,特别是今晚上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直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拿起衣服就往隔壁的湢室走,再也坐不住的宝珠张了张干涩的嘴,“我问你,你最近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她咬着舌尖,竭力的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倏然间她又想起了冬儿说的那句话,整颗心猛地一紧。拿好衣服往湢室走去的沈归砚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口吻公事公办,“我刚上任,衙门上下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上一任县令给我留下了一个怎么样的烂摊子,等我完全上手后就应该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我在陪夫人好不好。”他明显敷衍的口吻让宝珠坐不住的站起身,大步向他走来,而后踮起脚尖,拽住他领口强迫他低下头,鼻尖凑过去闻了两下,随后嫌恶的松开手,“你身上怎么有胭脂的香味,说!你去做什么了!”“咳。”沈归砚轻咳一声,心虚地转过脸,“可能是今晚上应酬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不过宝珠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发誓。”他真挚得就差没有对天立誓了。“哦。”谁料宝珠只是蔫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反常态的转过身。喊狼来了太多次,也没有再次相信的必要了。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沈归砚的意料,急得沈归砚伸手抓住她手腕,像一条将被抛弃的小狗,眼眶湿红,“宝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沾有别的女人的胭脂味,你要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我马上去洗掉好不好。”“不用。”咬着下唇的宝珠仍是摇头,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低落的心情和愤怒从何而来,按理说她不喜欢沈归砚,即使他在外面有人了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她的心为什么会不舒服啊。该不会是今晚上吃撑了,才不舒服的吧。她的冷漠不在意,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了沈归砚的心脏,搅得鲜血淋漓,他恐慌得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着急得再三诚恳的解释,“宝珠,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摸,真的,我可以发誓。”“我身上沾上的胭脂味,应是那些人带来的女子和我擦身而过时染上的。”宝珠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垂下眼帘,闷闷不乐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像是迎面被泼了一桶冷水的沈归砚刹那间手脚冰冷,坎坷不安的问,“你,不生气。”手指头揉搓着的宝珠低着头,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一样不舒服,她想要说自己不生气的,可她又确实是生气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生气啊,她不明白,最后她只是摇了下头。“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就不应该吃醋,不应该打我骂我吗,把我的脸抓花不让我出去才对嘛。”她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得衬得他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心脏也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满,连呼吸都泛起刺疼。把手抽回的宝珠撩起眼皮,压下心脏不断挤压而出的酸涩,忍着喉咙冒出的怪异酸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喜欢你,你在逢场作戏也好,真情实意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是的,她不喜欢沈归砚,所以她不会生气,更不会难过,但她为什么就那么的难过啊,心脏也像是被人给捏住了一样。“还有,我希望以后你在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在踏进我的房间半步,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脏了的东西。不喜欢。是她不喜欢他了吗,还是认为他脏了,让她感觉到了恶心。薄薄的, 称不上多厚的一层门扉却像是一条隔绝了他们的天堑。他甚至失去了再次敲门的勇气,只能落寞的垂下举起的手,孤零零的站在门外, 看着原先亮如白昼的房间熄灭烛火,屋内只余下一片漆黑。他们之间产生了一道看不着, 摸不着的隔阂。就在沈归砚不管不顾的想要打破那层隔阂, 告诉她真相时, 雪苹走了过来, 敷衍的行了礼, “郡马爷,郡主如今不想见到你, 还是请你早些离开, 奴婢希望你不要在做让郡主不开心的事。”沈归砚放在门上的手因此蜷缩着收回,他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这层门扉,去看屋里头的人,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下,“她夜里会口渴, 你们记得帮她准备好温热的水。”“奴婢晓得。”雪苹又说,“郡马爷没事的话,还是尽快些离开。”沈归砚失魂落魄的回到衙门,一把揪出了正和人赌钱的张望,双眼猩红犹如恶鬼附身, 原本砸向他脸的拳头最后砸上了墙,任由鲜血蜿蜒往下滴落,“都怪你, 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要是她不要我了,你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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