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分组时,他只能孤零零地当别人捡剩的,在那不情愿的眼神中,自顾自地撑起笑容。即使是被班导师和全班同学的被嘲笑,他也不能说什麽,顽强地忽视内里的破洞,一层一层的往外碎开,等到承受不住时,连自己也未察觉的一切,在转瞬之间,倾倒,崩塌。
当医生问他为什麽不跟家人谈谈,他想,没有一个父母会希望自己悉心养大的孩子,被别人用看垃圾的目光嫌脏。他虽然明白,这些童年往事,只是个楔子,真真正正把这一切全都串连起来的是他升学後即将毕业的前两年,发生了一件事,因为这件事,让他再也无法与新的人群互动,若不b自己做成另一个人,他会连站在一缕yan光下的勇气也没有。
可是呢,人偏偏就是既矛盾又犯贱,内心深处既迫切又渴望yan光照耀,抚触残破不堪的心灵,伸出一根指头又怕得ch0u回手来,只能贪恋的遥望着。
决定问诊的前一晚,是他数度崩溃的夜晚最激烈的一次,他无助又茫然的ch0u噎着下楼摇醒父母,惧怕自己会突然地被自己给杀si,跪倒在父母床前,别无他法的,一次又一次地在心底道歉,紧紧抓握着母亲深来的手,彷佛在浮浮沉沉的大海中飘来的浮木,在快要窒息的时候x1入一丝氧气,感受到生命继续延续,令他再次溃堤。
隔日他向公司请假在母亲的陪同下,到台中的医疗诊所做了全面x的检测。
结束检测观看检测报告时,院长和医生一同分析检测出来的情况,把他b喻成一颗电池,眼下这颗电池已经失去电力了,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是靠全身上下仅存的力气撑着。
他笑笑,两只手指纽在一块,观望着他们把视线移转到母亲身上,用令他最为惧怕的眼神,把金钱与利益跟疗程绑在一起。
起初他本来只是想,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好是吃药就好,可他们不做这件事,不做他迫切需要的止痛药,而是要花一笔钱上长长的课。
他想,他会如此畏惧医生的理由大概是这个,退却的理由也是这个,但很多时候却又不得不,只好厌恶起自己。
最後,还是没有接受疗程的他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试图将残存的t力分到脑部去,尽可能扭转记忆力衰退,时间一转,明早继续工作。
突然间,他又开始厌恶起赚钱这件事,厌恶金钱本身是如何c弄着他的身t,让他连停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打卡上班下班,等到发薪日的那天,只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任务,却在领赏的同时,尝到了无尽的虚无。
身边的朋友逛街买东西时,常开玩笑的说钱没有不见,全都变成了喜欢的样子,可对他而言,那些钱不会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永远不会。
於是,他又回到熟悉的房间,整理大大小小的书籍,丢了一堆,把学生时代写故事的笔记本扔进炉火里烧成灰烬,在关回房间把留下的随笔、日记续写。
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审视起自己,明白世上最不可原谅的欺瞒,是逃避自己最热ai的事情。
当他不再去遮盖布满身上的伤口,而试着用双手掰开来看看血r0u模糊的内里,才能与之共处并尝试自我修复。毅然决然删除两部高中时期留下的长篇故事,删去华美的文字赘述,直面过往,忆起过往,叙述过往,厌倦为了迎合大众而包裹出来的糖衣,把沉甸甸的不堪一击的心绪放到最前端,与自己对话。
他深知,这次的回朔与今日记忆,交错再交错,不代表事实,更不能代表现实。过去的记忆对他而言,是用来承接决心与意志的必经路程,倘若有人问起他,那些都是真的吗?他会说那些是曾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代表现在。
当他回首,重新抚触模模糊糊影子,感受其中的酸甜苦辣,彷佛走进了他从未到过的地方,那里有儿时的影子,有现在的印子,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子,他与他与他,生来与人不同被嘲笑、指正的左手,逐一地握起笔,笔尖朝上,写了写画了画,泪水浸sh脸颊,写满了纸再画向纸外的世界,不愿停留在框好的边边角角里,任凭恶意的诽谤中伤犹如长鞭施打在身上也不屈服。
因为,只有跌到深渊,摔到全身的骨头都粉碎过,才能明明白白的醒过来,全心拥抱投入自己所热ai的事物,是多不容易又多麽珍贵的一件事。
现在,他将重新启程,将这次的书写作为一场实验,当笔尖走到最末,画下句点的那刻,他将放慢脚步,舍弃笔下的名,网络的联系,花更多心思在纸笔上,走往那从未到过的远方,听从自己的心,为自己而写,为自己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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