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江麓产生了一种错觉,“商泊云”真的是人如其名的一朵云,停泊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这朵云降落了,将他全部的欢愉都温柔的包裹。前一秒还强势的人立刻变得慢条斯理起来,这朵云给江麓带来柔软而炙热的知觉,漫无边际地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整个房间都是温柔的淡色,他允许了自己进一步陷落。反正是梦。反正,是商泊云。湿漉的唇瓣下意识地张开,意识也融化进了那朵云里,随着另一个人而起落。温度越发灼炽,那朵云好似化作了天河,山麓之间,谷地与平原相连,天河高悬,从幽谷之中飞流直下。呼吸顷刻深重,压抑着难言的痛苦。痛是真实的,让江麓觉得,商泊云也是真实的。腰腹之中,有什么碾过、贯彻,快意顷刻遍布全身。意识支离破碎间,江麓喘息着,看向身前的人。究竟有多深的渴望,才会在梦里幻想出二十六岁的商泊云与自己,提前构筑好一个耳鬓厮磨的以后?商泊云垂着眼睛,那双淡色的眸子在今夜因为得到了第一次满足,因此泛着湿润的红,显现出短暂的乖顺。隔着镜片,强势也被掩盖了下来。“商泊云。”江麓很想再确认一次他的真实,因此他也这样开口了。“嗯?”他握着他的手,贴着吻了一下,喉间发出很轻的声音。“你以前就戴眼镜吗?”鬼使神差一般,江麓喃声问。而商泊云似笑非笑,锋利的眉梢轻挑:“这种时候,你要和我叙旧?”熟悉的对白,真实感再度扑面而来。梦境中的商泊云和十七岁的商泊云重合了。“以前是不戴的,后来,想着藏点儿事,索性就当做一个习惯了。”商泊云说的“以前”,明明只能是高中的这三年。思绪忽而狂涌,江麓怔怔地想,就是在这个“三年”里,商泊云于某天突然戴上这副银边的眼镜,就如同毫无征兆的,于某天和他和好一样。“你还真是穿越的?”“对啊。”“你戴眼镜……”“又问这个?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些玩笑似的日常对白中,是否藏着一只梦到了庄周的蝴蝶?江麓觉得这猜想实在太过不可置信。他湿润的眼睫也挣颤,商泊云俯下身,又压了过来。
恒星爆炸的余烬在体内升腾,江麓在这一刻终于产生极其荒谬的明悟——商泊云的回答,也许并不开始于那个傍晚,不开始于十七岁,而在时间之箭离弦后的指尖顷刻就出现了湿漉漉的咬痕, 灯光下,水色零星地闪烁。思绪被强行拢回,江麓的眉头下意识皱起, 潋滟的眼睛漫出怒意。商泊云又舍不得真让江麓疼, 他微侧过脸,舌尖卷过咬痕, 落下安抚似的舔舐。那点些末的痛意尽数陷进温热的口腔里, 指尖和舌尖的触感太清晰。而商泊云漂亮锋利的眼皮温顺地耷着,江麓的呼吸没来由的一滞。更加狂悖的已经梦见过了。他在梦中让商泊云也跟着崩坏, 两个人混乱地越过了理智的线。偃旗息鼓的缝隙里,这一幕暧昧得难以言喻。他的心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赧然地窥见自己有怎样隐秘而不可言的愿望。大爆炸的余烬依然蓬勃绚烂,江麓在荒谬和真实之中来回动摇,每一次细节逼真的梦境, 醒来后依然清晰地记得, 这本身就违反常理。他怔怔地看着商泊云,目光描摹过这副熟悉却又有着细微差别的面孔。再问点什么吧, 好得到进一步的推测。江麓缓慢地眨了眨眼。但商泊云并不配合。他握紧了江麓的手, 不由他再分心。“你——”江麓顿时悚然,不受控的声音充斥着变了调的甜腻。亲吻明明是耐心到极致的, 可另一端却埋得很深,将他整个人缚住, 固定在了身下。“江老师, 公平起见, 应该是换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生意人在这种时候也要耍摸心眼子, 商泊云挡回了他剩下的话,还有余裕控诉江麓没有契约精神。江麓这种时候总是说不过他。“那你要问什么……”商泊云笑了笑:“等我想想。”江麓正等着他的话, 商泊云的腰腹却突然向前捣去。新的爆炸和余烬相遇了。铺天盖地的快意吞噬了塌毁的神思,还要勉强分出点思绪等待商泊云的问题,可这个人对于接吻格外热衷,不稍停留,又渡了一个吻过来。江麓感觉自己像是要溺毙了一样,清醒越发难得,于是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商泊云。商泊云喜欢这样被“依靠”,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始终在看江麓,看到他整个人都晕乎了,再也分不了心,于是伸手,指尖穿过他微长而柔软的头发,将他带到了怀里。对于江麓而言,这些未免太过。他的眼睛疲惫地合上,黑暗再次涌来,没来得及等到商泊云的问题,他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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