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是天枢门前掌门山石道人唯一的徒弟。
山石道人出生的那一年,彗星划过夜空,划开长夜一抹惊yan,经久不绝。路过的道士料中了故事的一半,其人确有过人慧姿,他三十岁时弃了功名一心问道,不过两百年便跻身天枢门中掌门之位,一时名声大振,四海拜服。
也正是那一年,血流星劈开了长夜,耕地中长了白毛,天下大旱,白骨露野。蛰伏妖界百年之久的妖王宗晅xuan,三声倾其全力,劈开了六界封印,率众妖自鬼蜮借道攻往人间。
狼烟绵延百里不绝,流血漂橹自不必说,英雄辈出而又陨落,那些曾在四方成道会上惊才绝yan的尊者被砍下了脑袋,纷纷给妖魔们倒悬在了西昆仑抚云殿的大梁上。
山石道人率众弟子负隅顽抗,在天枢门断cha0涯边上结七星之印,将妖王困於其中,七个日夜後,道人终於力竭身亡。
——这是那道士没有料到的故事的另一半。
世人常将此战同八百年前子陵君怒斩白蛇之战相媲美,并纷纷感慨这一世英雄如流星一样耀眼,实是仙门之大幸。
庄别桥一生无子,风清气正,世人多有仰慕。而无论天下仙友再如何议论,临衍依旧是庄别桥唯一的徒弟,是天枢门的首座弟子,合该b同辈弟子们更为厚德载物,断不可因一些无须有的事情辱没师父盛名。
而天枢门殿前广场上的银杏树与岐山谷地润泽的雨季,那些无畏的关於师道、人道与天道的揣测,则仿佛更漏尽时一缕嫋嫋的浮香,一层轻纱般的雾,不合时宜,亦不可为外人道。
丰城早有妖气环绕,此不是新事。二小姐身si,其屍骨不明不白只剩了一半,临衍遂引了怀君长老之令前来查探,查探未果,索x扮作小厮潜入章府。
而章府之中妖气冲天,各方神魔汇聚,各怀鬼胎,各自谋其大业。此事,倒是个新鲜事。
今年的雨季实在不同寻常。
章府小厮所说不假,每年往岐山谷地天枢门中求仙问道之弟子络绎不绝,从帝京排到南疆都要绕上好几个来回。
门中弟子甚多,长老仅就四个,若谁能得长老亲授,被其收於门下,实乃此生大幸。
亲传弟子入门後便能得长老赐名。明汐是明素青的徒弟,山石道人取“东临碣石有遗篇”的“临”字後便撒手不管,怀君长老x散漫,坐北朝南,左思右想不得其法,便分别给两个徒弟取了北镜,北诀两个名字。
山石道人长逝後,天枢门掌门之位悬空多年,门中以明素青长老为首,明素青掌刑罚,怀君掌剑阁,松yan掌内责,云缨掌占星台。
临衍恍惚记起上一次目睹岐山日升的时候还是他刚被赐予首座弟子令牌之时,那时他挺直了身子跪在长生殿雕了浮莲的青砖上,高台上的仙者衣袂翩然,超凡脱俗。
他的师父站在众长老之中,清绝出尘,看不清其面容。
丰城又下了一场雨,众人好容易拉着临衍回了客栈,一路上虫鸣声碎,护城河上波光粼粼,静影成壁,令人闻之欣喜。
章门得知临衍身份,一个个都仿佛生吞了活老鼠,神se各异,表情甚是jg彩。最终章老爷子大手一挥,道,少侠大义,为我章氏这般甘受胯下之辱,今後若有和难处,我章门务必全力相助。
话虽如此说,然众人心下明白,你潜入人家後院留了两个月,人家内宅里的腌渍与隐秘之事都被你看了个七七八八,若你个不识相的当真去敲了人家的家门,人家恐怕得五十六式太极给你推得找不着北。
北镜一念至此,越对临衍心存感佩。
此胯下之辱,大师兄唾面自g,涵养甚好,当真高人;明汐一念至此,越发对那陈管事众人心存不满。我们大师兄在门中多自矜的一个人,平日里待人温和,低调处人,怎的竟到了你们这便劈了两个月的乾柴,竟还瘦了好几斤——你们到底给他吃了什麽?
临衍倒颇不以为意,他随众人一路回了房中,这才一拍脑袋,道:“我的衣服还在章家……”
明汐见之,恨铁不成钢,百思不得其解,道:“这陈管事小人一个,你既同章老爷严明了身份,何不乘机教训教训他?哪怕不为出口恶气,也为了其他如你一般的小厮不再受此人欺负呀。”
临衍笑而不答,北镜瞪了明汐一眼,道:“师弟莫要说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此为真君子。若仅仅就因着个天枢门首座弟子的身份便对他人施以威压,这可成了什麽人?”
“北镜知我,”临衍笑道:“也不全因这个。我当然有一口闲气,但我又是个什麽人,怎好越俎代庖,替人家主人行惩戒之事?常言道,小人自有天收,我又不是天,又怎能因着我的个人喜恶对他人仍加评判?”
“可此小人欺下媚上,想来早习以为常,师兄此为,又何不是纵容?”
北镜敲了敲明汐的脑袋,道:“你不会看呐?他欺下媚上闯了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章老爷回头必要收拾他。至於究竟怎麽收拾,收拾到一个什麽度,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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