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黎英睿还在生气?他要是生气,为什么道歉,还送自己这么贵的表?可他要是消气了,又为什么跟自己隔着一层相处?更让他焦躁不安的是,自从司机老赵回来以后,黎英睿几乎不怎么跟他说话了。有什么事都吩咐老赵,拿他当背景板。办公室门被拉开,黎英睿探出头对老赵道:“来不及了,你先去取车。”刚要关门,肖磊紧着问:“我干点啥?”“你跟着老赵。”肖磊郁闷地踢了下墙角。又跟着老赵。他又不是老赵的保镖!过了一会儿,黎英睿拎着包出来了,肖磊立马贴了上去。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电梯口,肖磊实在是憋不住了:“你要生气,我给你揍两拳行不?”黎英睿没看他,口气淡淡:“你好好做事,我生什么气。”这幅无所谓的样儿,让肖磊更难受了。还不如跟他生气呢!他宁可黎英睿像那天一样对自己破口大骂。两人刚到一楼大厅,外面就下起了雨。“小肖,去取把伞。”肖磊在他身后直挺挺地杵着,试探着招人烦:“我是负责你安全的,不是给你跑腿的。”这话一出,黎英睿的脸上果然有了表情:“你就这么跟老板说话?”“我老板是丁总,你只是任务。”黎英睿白了他一眼,不再废话,自己回身去取伞。路过的女员工看到这一幕,连忙小跑过来递上自己的伞:“黎董,不嫌弃的话拿着个吧。上去一趟怪麻烦的。”黎英睿大大方方地接过来:“时间有点紧,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罢打量了对方一眼,“我记得你是风险控制部的?”女员工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她错开眼神,羞涩地抿了下嘴:“黎董还记得我。我去年十月份进来的。”“部门氛围怎么样?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问题?”黎英睿那语气温柔的,简直要拧出水来。女员工的脸越发得红,小桃子似的。下巴颏儿挨在肩膀上,来回忽闪着眼睛。肖磊在后面看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瓶工业酒精,热辣辣地灼得慌。“你不说要来不及了吗?”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暧昧的空气,黎英睿的脸明显一僵,但笑容到底是挂住了。女员工如梦初醒,连连鞠躬道:“公司氛围很好的,不好意思,耽误黎董时间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反馈。我每周都会查看意见箱。”黎英睿摇了摇手里的折伞,“不耽误你工作了,谢谢你的伞。”
等两人走出办公楼,黎英睿才冷下脸:“你懂不懂规矩?老板说话的时候”“我说了,我老板是丁总。”肖磊看着黎英睿手里的伞,想着那女人握过的伞柄黎英睿握,这不间接牵手吗?他越想越闹腾,脱口而出道,“你把别人的伞拿走,那别人用什么?”黎英睿扭过头瞪着肖磊,气得下颚都绷紧了。这倔驴又犯什么毛病???但黎英睿还记得自己之前的失态,同样的错误他不想来两回。遂不再说话,打伞走下台阶,矮身进了车。肖磊在后面跟着,悻悻地坐进副驾。“老赵,过会儿麻烦你在楼下等半个点儿,我今晚去趟生态园。”“哎。”老赵调高了空调温度,还放上了轻音乐。黎英睿调整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闭上了眼。肖磊从后视镜偷瞄了他两眼。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像泡发的木耳,软咚咚地往外涨。他想和黎英睿和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话,黎英睿无视他。作对,黎英睿厌恶他。说到底,还是黎英睿这人太难了,难得像一张数学考卷。而他这个笨蛋,一道题都不会算。傍晚时分,车子停到了生态园。老赵下了车,殷勤地给黎英睿撑伞。黎英睿拍了拍起皱的风衣,接过老赵手里的伞:“你也带小肖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八点左右来接就行。”说罢拉开门,径直进了院子。刚一进屋,黎建鸣就像个大兔子似的蹦过来了:“大哥!”黎英睿这时注意到,客厅沙发上还有一个男孩儿。穿着白t恤牛仔裤,身旁戳着把吉他。此刻看到自己,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黎总好’。黎英睿微微眯起眼睛打量。想必这就是那个‘乔季同’。他是不会相信黎建鸣的鬼话的。什么面点师傅啊,住家家政的。那他雇的家政怎么不坐沙发上弹吉他呢?真当他老年痴呆了。可还没等他打量仔细,手腕就被扯走了。黎建鸣拽着他的手往二楼拖:“来来来,给你看个好东西。”刚迈进书房,黎建鸣把门一关,急吼吼地问:“怎么样?那狗b放人了没?”“丁凯复是条疯狗。以后能躲就躲吧。”“没成?”“嗯。”黎英睿坐到窗边的沙发上,“提了以后,丁增岳立马去拿人了。但丁凯复,”他叹了口气,“他当场给了自己一刀。”黎建鸣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啊?给自己一刀?”“嗯。不让他爹上前领人。”“艹这狗b脑子坏了?”“所以说,能躲就躲吧。因为这事儿,疯狗搅黄了我一大单生意。爸这个月要交东京港的十六个柜子,前两天全被海关给扣了。活动了半天关系,发现也是疯狗找人卡的,听说还花了不少钱打点。”黎英睿回想起这几天的事,都要被气笑了,“这人也挺有意思,别人是损人利己,他是害己也得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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