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席五郎亲自把邸抄送来,照着平常送资料给小小姐的惯例,小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处随时要问他的,所以他也不走,两脚八字一摆,似根定海神针立在阶下就不动了。
树娘吩咐使女摆茶具炉子,一转身看见一个青年在她身后不远处站桩,甚是不悦,皱着眉叫使女们把茶具炉子搬开。席五郎甚是知趣,默默移到另一侧。
英华将几本邸抄都翻到科举那几页,让清儿自看。清儿看了半日,瞪大天真单纯的眼睛看着英华,疑惑的问:“这上头都说了些什么?”
难道教清儿的先生是盲人客串的?明明规定一条一条写的清清楚楚,她怎么看不明白?
英华在舅母慈祥的笑容中,一条一条读把清儿听,但有与往年不同的,还要解说一番。阶下树娘汤瓶里的水都倒掉有四五次了,清儿才算听明白,今年科举循的是前朝旧例,州试省试殿试之外,还加了一个县试。这个县试呢,从今年起,定例每年十月考一回,县试依照人口比例录取四十到两百名不等,这些人必需每年参加县学的四季考试都在前三等,才有资格参加三年一次的州试省试殿试,若是接连四次都考不到前三等,就连县学的考试都不必考了,回去再读三年书重考县试吧。
今年江南六省的州试时间统一定在腊月初一,县学的考试就算是省掉了。省试是明年三月,殿试是四月。换句话说呢,萧贤只能回泉州先考县试。并不能像从前那样,可以直接随便在哪个州县报名考州试。今年报名非要三保俱全,也就是防止考生们打时间差,在曲池考完了又跑杭州来考。所以今年科举考试一开的消息传开,大家都飞奔回老家,谁也不肯朝外跑。
萧清听毕愣了半日,泣道:“现在喊我哥哥回泉州怕是来不及了,怎么办?”
英华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她好心寻块手帕给萧清擦泪,都能让萧贤说是她赠的表记,吃过一回亏就当牢记教训,再吃亏纯是自找,所以只要萧清提萧贤,她就闭嘴。
萧清看英华像是要撒手不管的样子,扯着英华的手不肯放,只说:“助我哥哥,助我哥哥。你爹爹是翰林,一定有法子的。”
她家翰林老子有儿子有学生有侄子要考的,正是要老老实实避嫌的时候,便是有法子使也不会使在这个曾想坏他女儿名声的外路亲戚身上好吧。更何况今年为何要施行新花样?就是不许冒籍州试。新帝头一回科举正是要严办的时候,谁会傻的自寻死路?英华觉得根本没办法和清儿讲道理,笑脸都僵掉了。
杨氏看不上清儿这个胡搅蛮缠的模样,喝道:“够了。你们五姨送你们兄妹回泉州,不是捎信把萧家了么,千叮呤万嘱咐叫管束贤儿在家读书。这话说的还不明白?你们在泉州呆不住怪谁?到了杭州之后,贤儿又说要去沧州探母,又说要给舅舅助忙,哪一个字提及他想科举了?他自家不提,咱们哪晓得他想科举,又怎么替他提前谋划?事到临头你在这里吵闹和英华又有何用?”
萧清一看舅母把那副和颜悦色的好脸收回去了,吓的立刻就把手缩回去,别别扭扭走开两步又不舍,又回来紧紧捏住英华的手腕,用无限期盼的目光看着英华。
英华笑道:“看着我也没有用啊,表姐,我比姐姐你还小一岁呢,你没得法子,难道妹子就能有法子?”说着甩开萧清的手,速速的避到舅母身后替舅母捏肩。
萧儿愣了一下,提起裙儿直奔阶下,又去央求树娘。树娘不似英华吃过他们兄妹大亏,她又是一心要嫁读书种子的人,对醉心功名的人都有好感。萧清为了哥哥科举这般求人,倒是合了她的意,所以她就把平常对萧清的看不上都放下了,轻言细语劝萧清莫要着急,又问她萧家在杭州可有人。
萧清便道:“我堂兄萧明就在杭州住着,他也是才晓得州试的事情,捎信把我,叫我和哥哥通气呢。可是我写信托月琴帮我寄到富春去,五六日都没有回信来。”
树娘啐她道:“你自家没有仆役?你也晓得州试是你哥哥一辈子大事,使个管家送封信去富春何难?”
萧清语塞低头,过了一会又扯着树娘的衣袖软语央求,两个人头凑着头嘀嘀啾啾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居然手拉手进厅里和杨氏说要出门逛街。树娘自家有车有船有从人,要出门极是便宜,平常出门也不和杨氏说的,要走就走。今日要带清儿一起,来和杨氏说一声也是修好的意思。杨氏自是不会拦,候她两个去了,才和英华讲:“你不怎么搭理清儿,她缠你都极是烦人,明儿树娘还不晓得要烦成什么样呢。”
英华笑道:“姐姐妹妹们天天在一处玩耍,都是好一会歹一会。倒是萧家表兄州试这个事情,舅舅有没有拿主意?”因杨氏看着她,她就把萧贤吃醉了闹着要读书一事说把杨氏听,又道:“萧家表兄是立志考取功名的……为着读书跟五姨闹过不只一回了。”
“我把他弄清凉山搬砖去了。磨他几个月叫他学会老实做人,与他有益。”杨氏笑道:“其实今年州试考不上也不要紧,明年还要开恩科的,到时候你舅舅打个招呼必过。且让他再吃两个月苦头罢。倒是你,你家里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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