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你了?”
宸妃笑起来,叫宁翘在床前椅子上坐下,“我这里如今没有那么重的规矩,你就在这里坐着,就近和我说说话。”
“莫说是你,如今便是皇后和额娘见了我,只怕都是认不出来的。不过我不见她们。她们也看不着我如今这个模样。”
宸妃看起来很不一样了。
她不自称本宫,却叫宁翘觉得她这个人似乎很遥远,比以前看着的时候远多了,明明就在眼前,又好似相望隔云端。
宁翘轻声道:“娘娘要保重身体。”以前的宸妃活色生香,哪怕是病着也像是一团火焰,现如今却像是那缥缈的云雾。
宸妃轻笑道:“多少人和我说过这个话了。如今你也来说。我这里精神短,与你说话不会太久,这样客气的话,你就别说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不成了就是不成了。太医心里也明白,偏要说些静养便会好的虚话,这过不下去的日子,难道还能硬过吗?”
宁翘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大约是她的神色太过不能掩饰,叫宸妃看出来一点。
宸妃笑道:“还以为你从来都是不形于色的淡定从容,什么事情都不能动摇你的心,如今才瞧出一点意思来。就这么一点反应,比外头的人有趣多了。”
宸妃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是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却丝毫不以为意,望着宁翘轻笑道,“当初刚刚见你的时候,我这心里倒是不大喜欢你。那时候想着,幸而你是进了睿王府,若是进了宫中,只怕我真是容不得你了。”
“后来咱们各取所需,我迫你将你的四阿哥送到宫中来,你明知利用却也应了,然则你那里对我也并非是水色至清的。期间种种到了如今,也不必细细分说了。我的十一阿哥去了,你的四阿哥也不必进宫了。”
宁翘轻声道:“娘娘思虑过重。其实这许多事,娘娘不必想的太多。”
“怎么能不想呢?我这一生许多事,都在眼前一一闪现,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宸妃叹道,“是给皇上生下八阿哥的时候。”
宸妃认真凝望着宁翘的眼睛,感叹道,“真是奇怪。比你与我更亲近交心的人也不是没有。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我谁也不想见,也不愿意和她们说话,心里有话倒是只愿意和你说。”
宁翘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宸妃所思所想她也无法感同身受,只能道:“是娘娘抬爱了。”
宸妃忽然道:“是我觉得,你与我很是相像。”
对上宁翘的目光,宸妃缓缓道,“难道你和我不像吗?多尔衮待你如珠似宝,你如今在睿王府,谁还敢给你脸色瞧?你的四阿哥和二格格,还有你将来的孩子,在多尔衮心中永远是不同的。”
“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情种。先帝如是,皇上如是。多尔衮也是一样的。可笑我那个亲妹妹,还惦记着多尔衮能顾惜年少时的情分呢。”
宁翘想,先帝或许不是那么的‘情种’。但这会儿也不必同宸妃争辩这个。宸妃明显是有话要说的,她只管静静的听着就是了。
似乎宁翘的不吭声令宸妃很满意。
宸妃自己缓了一会儿,才又道:“我这里已经没了两个阿哥,将来也不会再有亲生的孩子了。皇上如今的境况倒是叫人心疼。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怎么顾惜他呢?我连自己的命都留不住。往后只盼着他能平安。只我心中意难平,若是不与你诉说,将来也是不得安宁。”
宁翘心道,这才是重点吧。
她问道:“娘娘想同妾说什么?”
宸妃的目光忽而锐利:“将来,不可叫九阿哥荣登帝位。我的八阿哥叫她们处心积虑的害死了。你以为只有女真旧部的人动手了吗?”
“宁氏,八阿哥是被人害死的。十一阿哥死的那样悄无声息,但一开始他就不好。他不好,我也是不好的。我这身子骨苟延残喘不了几日了,但果真如此吗?我与你没有交情,不求你做些什么,但咱们都是一个敌人,有的人得势对你没有好处,一旦她上位,你和多尔衮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你将来只要找出有人对我下毒的证据即可。这是帮我自己,也是帮了你。”
宸妃伸出的指甲,把宁翘吓了一跳。
那指甲是银灰色的,看着莹润光亮,却并不是正常的颜色。
也不像是能保养成这个样子的。
半晌,宁翘才轻声道:“娘娘为何不与皇上说明?”
宸妃淡声道:“他查不出来的。查出来又能如何呢?他也不可能把他皇子阿哥的生母赐死。帝王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若没有这个毒,兴许我还是不能与他相伴到老的。这就是宠冠后宫的代价。”
“宁氏,在这个世上,哪怕是亲如夫妻,他也不可能明白你的所有感受。我与皇上情投意合,可你也知道,麟趾宫贵妃已有身孕好几个月了。”
“你们府上还没有阿哥格格出生,可将来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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