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扎锦纶的孟氏郎君听得也很心动,但他很快摇头:他们腾不出人手和精力来开拓各处小阴域,难道我们就可以了?莫要忘了,这些部曲只是暂时归拢到我们手上的。
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恶性未改,如果不是我们仰仗着孟氏,只凭我们自己,是不可能压得住他们,也不可能叫他们驯服的。想要调用他们,还是先将内部梳理过一遍再说吧。
一位孟氏郎君摇了摇头,叹道:阿彰虽然年岁小,但行事确实周全,这些事情他都帮我们想到了前头
确实,这回我们是真的处处仰仗阿彰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早早夭折的小郎君而已。
日后都小心着些吧,莫要坏了阿彰和我们自己的情分这半是感慨半是提醒的话,说得车厢里的各位孟氏郎君一时哑然。
族兄你这样说,是真的觉得我们会冲动大意?放心,我们纵是不顾族中,也得顾及自己,顾及自己的血脉子嗣啊
车队渐渐远去,又散入各处孟府府邸,不多时各自安静下来。
孟庙立在厅堂中央,遥遥看了半饷,收回目光:这府里内外的事情就交付两位了,两位须得更用心一些。
管家和青萝尽都躬身作礼,郑重回应。
至于我,孟庙说,我会盯着他们的。
阿彰这一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在阿彰出关之前,我希望我们孟府、孟氏在这帝都洛阳里的各位,不会平白闹出什么事端来。
孟庙自己知道很难,但他也只能尽力。
而他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去往太学童子学里给孟彰请假。
罗学监在他自己的寮房里接待了孟庙。
也是直到孟庙走入罗学监的寮房、将寮房的门扇给闭合上,他方才感觉到自己整个魂体以及心神都太过紧绷了。
罗学监很能体谅他,亲自给他分了一盏茶。
饮过这一盏安心定神的茶水,孟庙也终于能放松了些。
将空了的茶盏重新放在几案上,孟庙诚心跟罗学监道谢:多谢学监。
罗学监看他一眼,摇头,却是问他:孟彰果真是又闭关了?
孟庙点头,罗学监低头在旁边翻了翻,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假单递给他。
拿去吧。
孟庙双手接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假单上果真没有写上限期。
罗学监又问他: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孟庙摇摇头,将假单收起:没有了,学监想得甚为周到。
罗学监看了看他,拉开书案上的一处抽屉,从中捧出一道卷轴来递向孟庙。
孟庙见他动作仔细慎重,当下也不敢怠慢,双手来接。
这卷轴借予孟彰,待孟彰补完课业以后再交还童子学里。
孟庙不过才低头看过一眼,眉心便即猛地一跳。
难怪罗学监会是这般的细致,难怪还特地交代说这不过是暂借阿彰,待阿彰补完课业以后又得交还童子学学舍里。
这可是《庄周梦蝶图》!
尽管不是庄周一脉传承根本的正本,只是仿本中的仿本,也仍然很是宝贵。
起码安阳孟氏就没有。也没有安阳孟氏的哪个郎君有幸得以一见。料想似这等的珍宝童子学乃至整个太学也没有多少。
学监放心,孟庙郑重说,我会告知阿彰的。
罗学监点点头。
孟庙又站起身,端端正正向罗学监拜了一礼:阿彰暂且不在,某谨待阿彰谢过学舍看重。
罗学监说:孟彰也是我童子学的学子,我们身为学舍的师长,如何能眼看着他困顿在原地?何况这幅图卷不过是借予他,日后须得再还回来的。
纵使罗学监这样说了,孟庙还是很感激,态度也是颇为恭敬。
罗学监的话音一时也平缓了不少。
接下来你孟氏在这帝都洛阳里,可有什么定计?
孟庙当然知晓罗学监这样的问话已经算是在释放善意了,但眼下他也只有苦涩一笑:我们小门小户的,能有什么定计?左不过是守住自己的一亩半分地,什么都不插手、什么都不理会就是了。
他压低了声音: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只要我们不接茬,自当可以保得一夕安寝。
罗学监看向孟庙的眼带着点惊奇:你自己想的?
我哪里能拿这样大的主意?孟庙摇头,自然是阿彰和族里事先商量好的。
罗学监也觉得这才合理,叹得一声:虽是如此,可你们也够胆大的。
如今这世道,确实是世族与皇族在共分天下,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哪怕是皇族司马氏也不好直接对世族动手。
可皇族司马氏动手犯忌讳,容易惹起众怒,不代表其他世族动手也一样。
世族与世族之间动手,只要不是一夕屠门灭族,仅仅叫败落者衰亡乃至是凋零到血脉尽灭,就是可以的。
你们孟氏一族这个春节,罗学监也低声说,着实是太刺眼了些。尤其是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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