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媒人道:“出门前康兄弟同我说了,只要范兄弟和陈娘子这头满意就成事儿。”
一侧的康和只瞧着人上嘴皮碰下嘴皮便吐出了一长串他听不懂的话儿来,虽不晓得两厢交谈的什嚒,但他大概晓得今儿是带他相亲。
说来,谁能想到,他是穿来的。
前一日刚在市里全款买了一套三百平的房子……
他想着日子总算是有奔头了,回家踏实美滋滋的睡了一觉,再一睁眼就来了这处。
这也罢了,偏生还穿在了个傻子身上。
原身糊里糊涂脑子憨,也没给他留下多少可用的信息。
除却晓得这处有男子女子哥儿外,他连这处的土话都听不大明白,只一些简单的词句能晓得。
康家那个二郎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家里头总关起门来吵。
康和虽不知确切在吵什嚒,但见着康家二郎对他敌视的态度,康家两口子为难的神色,也能猜出家里不合是因着他。
后来媒人上了门,外头的乡亲又打趣说笑,拼拼凑凑的听明白了一二,得出了康家想打发他出去给人上门。
他今朝配合的随着媒人出来,本是想趁乱跑路自去外头讨生活的。
亲儿子康家人尚且不待见了,他一个顶了人身子的,赖着与人一个屋檐下只会更怪异。
他好手好脚,总不至连口饱饭都混不上吃。
想当初十五六的时候,家里没有了人供读,早早辍学出去,他在大排档里打过杂,进过厂,上过工地送过外卖……
混了好几年也一事无成,后头回乡做了自媒体,拍些栽花种菜,煮饭砍柴的视频,竟是还累积了些粉丝起来。
摸爬打滚着不说多成功,好歹是有了车子有了房……
苦又不是没吃过,如今不过就是换了个地儿重新开始,他不信活不了。
可不想媒人把他看得紧,才跑几步就撞了人,又让媒人把他给找到了。
康和正出着神,说谈了几句话的陈氏忽然道:
“今儿来庙会的人多,可得早些同庙里说俺们这处几个人吃斋饭,俺去和灶上的老尼姑说一声。”
说罢,她将范守林扯了起来,又同胡媒人道:
“胡娘子不如和俺们去弄些茶水,天儿热,回去路上的时候好吃水咧。”
胡媒人晓得陈氏什麽意思,这是要教两个青年人单独处处。
她怎放心康和一个人相亲,可不等她张口,陈氏便来挽上了她的手:“听说庙里的果子好吃,今朝来,娘子与俺也去尝尝鲜。”
哪等她说不,就教人拉着出了禅房。
屋子里一时间只余下了康和还有范景俩人。
康和不晓得几人说了什麽,只愣头看着三人出了门。
他眉心一跳,心想这媒人心忒大,竟然真就扔个傻子在这儿相亲了。
屋里静了须臾,只听得见外头喧嚷的声音。
康和抬起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哥儿。
范景眉宽,鼻梁高挺,脸却不太大。
又还是单眼皮,给人瞧着有些倔和冷淡。
平心而论,先前撞着他的时候,康和一眼便觉得这哥儿与旁人很不同,忍不得让他多看了两眼。
谁想相的人竟就是他,康和心中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他摸了摸鼻尖,心中想,这媒人可真不是个好的,人多俊俏的一个小哥儿,却给他说个傻子。
见范景抱着双手,并没有因为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人而感到一丝局促和不自在。
神态淡淡的,倒是不似他来相亲,更似来看人相亲的。
估摸着也是没瞧上他,来走个过场。
范景自然也察觉到了康和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言语,而是在等着康和开口。
他们家一没做官的亲戚,二没营商的好友,家底儿穷薄,自个儿甚么模样也都摆在了这处,寻不得甚么能拿出来吹嘘引人上心。
康和要问什麽,他便如实的答。
纵然家里头为他的亲事操碎了心,千般万般好运气碰上户肯上门的,一路上嘱咐要好生掌着机遇。
可他也一样说不来那等好话哄人,做不来寻常小哥儿温顺笑意的姿态。
这厢把范家说的百般好,到时候人过去不是那么回事儿,图添麻烦。
左右也不是头回相亲了,凡是男家晓得了他们家穷寒,没有钱财物什给人图谋,人自就歇了心思。
单是他这个人,不教人图旁的,如何能给人瞧中。
纵心中早有了底,却也没想这康家三郎却是比他还干脆,过场都懒得走,半晌嘴皮子都不见掀一下。
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在禅房里坐了得有半刻钟的时间。
到底还是范景坐不住张了口:“你可有甚想问的?”
康和偏了些脑袋,试图去猜范景说的是什麽意思。
范景见他不说话,又道:“要没问的,我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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