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缘何霍峰会选择下山种地。
“这地方,偶尔来一次还行,成日住着,我怕是要折寿。”
光是想着在家睡觉时,可能有猛兽在门前墙边经过,且说不准会企图破门而入,他的心脏就已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年纪大了,没年轻时候能吃苦,还比那时候更惜命。”
撇去这些,白龙山的好处却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尽的。
霍凌带着他,不用教任何技巧,单纯地满山乱跑。
打松子,捡核桃和榛子,期间等到林蛙下山,他们分头去溪水中搭网口,把滑溜溜的林蛙逮住,分出公母穿绳晒干。
廖德海玩得足够爽,运气也足够好。
在他加入“压山”后的第三日,霍凌挖到了一株“灯台子”。
霍凌熟练地在就近的树干上刻下“老兆头”,此次采到的山货中的全部松子和野山参,以及总共一百斤核桃、榛子等被廖德海买下。
分账还是老样子,不算尚是学徒的赵寅成,四人先行均分,然后由霍凌取走林长岁和廖德海应得的三成。
廖德海的这三成,在山货价钱中直接减去,等于他以极好的价钱进了一批新货,当中还包括一株参。
赵寅成没得银钱,但得了不少东西,换算成银子绝不算少。
讲究师徒规矩的同时,霍凌也在尽可能给赵家些力所能及的关照。
寒月初,初雪尚未至。
霍凌和颜祺备了好些路菜和冻得结实的肉食,送随大商队入关的廖德海离开保家镇。
同月中,庙前街馅饼摊搬进了临街的小铺子里,正式开张。
雪与春
“庙前街馅饼迁址重开!十月半施素饼三百!素包一百!另有热粥汤可取!”
“肉馅饼平日八文, 今日只要六文一个!”
“皮薄馅大!好吃不贵!”
“走过路过,看看尝尝!”
铺子门前街上,人流涌动, 赵辰生手拿铜锣, 高声喊着自己现编的词, 起初还没太开嗓,后来喊起劲了, 嗓门越来越大,愣是在大冷天里喊出一脑门的汗。
身后临时搭起的布棚子下,放着一条长桌,左侧两只木桶, 里面盛放着热腾腾、黄灿灿的大碴粥,当中不仅有苞米碴子, 还有大粒的饭豆,哪怕不吃别的, 单喝一碗这个粥, 也能混几分饱。
右侧两只圆簸箕,一只里面摆着素馅饼,另一只里面摞着素包子, 粥汤人人都能领一份,素馅饼和素包子则只能选一样。
肖明明和颜祺正在铺子里现包,每出一锅就往外送来, 若有要肉馅饼的,则要穿过棚子, 往里走两步。
至于霍凌,他站在最前,手持一把大勺, 挨个接过排队的人递来的碗,往里盛粥,另有林长岁蹲在炉子前卖力烧火。
说来庙前街馅饼这个名字,还是去年十月半时靠着施饼打响的,从那以后到现在,镇上也一直只有两家现包现煎的馅饼摊子,除了霍家的,就是大兴街卖筋饼那家,各卖各的,口味参差,互不打扰。
而今年搬进铺子,依旧赶上十月半的关口,的确是有缘,他和颜祺把今年的施饼数额增到了三百,还额外添了粥汤。
家里现今田地多,在粮食上自然而然跟着大方了不少,却没想到林长岁和肖明明听说后,也说要捐上一百个素包,搁在霍家铺子里布施。
这夫夫二人,靠着林长岁秋日随霍凌进山赶山时的分利,以及平日里卖黄米包、豆包的进账,手中日渐宽裕,吃穿上自不必说,更不用再为林母的药钱担忧,现今唯一称得上心事的,唯有肖明明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自从颜祺生了小七,肖明明时常去照顾着,愈发打心底里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香香软软,还一日一个模样,今天会笑了,明天能认出熟悉的声音了,后天可以抬头了,着实教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他和林长岁为着这个,上个月初一才刚去城隍庙敬了香求了符,回来后和颜祺闲话时突然说起,小七哥儿好似就是寒月里有的,大概在施饼之后,虽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关联,但做点善事总没坏处。
再者,拿钱做一百个素包给大冷天饿肚子的人,总比丢进寺庙功德箱里更值得。
总之在场的几人有条不紊,皆有事做。
“端碗底,拿袖子垫一下,当心烫。”
霍凌又盛好一碗粥,来取粥的小姑娘挂着鼻涕,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身后还有个更矮的小哥儿,和霍英差不多大,或许更小。
原本两人是牵着手的,这会儿看到他姐姐的手被粥碗占了,改作扯着她衣裳。
霍凌不由再次开口,“你们是两个人,这碗喝完,还可以再来领一碗。”
小姑娘忙道:“谢谢善人老爷!”
又让小弟也跟着谢。
十月半的日子,路上有不少施饭食的,她带着小弟一路领,领到就端回家倒进罐子里,现在天冷,再加点水煮一煮,多攒一些能喝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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